開國二年中秋，汴京校場的丹桂飄香，楊穎身著戎裝，懷抱承忠，站在點將臺上。臺下是女科首批畢業(yè)生，她們身著統(tǒng)一的飛魚服，腰間佩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與男兒無異。承忠好奇地盯著臺下整齊的隊列，小手緊緊攥著楊穎的袖口。
"娘娘，張婉兒已在校場候命。"翡翠低聲道。
楊穎點頭，目光落在隊列最前方的身影。張婉兒褪去了往日的柔弱，眼神銳利如刀，腰間懸掛的"忠勇"劍穗隨步伐輕晃。自她成為承忠的武伴讀后，每日卯時便在教場練刀，如今已是女科中的佼佼者。
"今日乃女科畢業(yè)生演武之日，"宋江南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伸手替承忠整理小冠，"朕要讓滿朝文武看看，女子不僅能讀書，更能衛(wèi)國。"
話音未落，忽聞校場外傳來喧嘩。數(shù)十名手持農(nóng)具的百姓闖入，為首者跪地痛哭："陛下！女將軍搶了我家田地！"
楊穎皺眉，示意翡翠將承忠抱到偏殿，自己則緩步走下點將臺："何人搶你田地？"
"是......是女科的學(xué)生！"那人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們說要建什么火器作坊......"
"放肆！"張婉兒拔劍出鞘，"女科學(xué)生皆有軍籍，豈會做此等事？"
"張婉兒退下。"楊穎抬手制止，目光掃過人群中幾人袖口的暗紋——那是舊黨標記。她忽然輕笑："既然告官，便去衙門說理。但若查出誣告......"她指了指校場的刑具，"按律當受笞刑三十。"
人群頓時騷動，幾個百姓對視一眼，轉(zhuǎn)身欲逃。楊穎揮劍斬斷他們的去路："既來了，便留下吧。"她對暗衛(wèi)示意，"仔細搜他們身上的東西。"
果然從一人懷中搜出密信，上面赫然蓋著舊黨暗紋。楊穎掃過信中"擾亂女科，嫁禍軍方"等字，眼中寒芒畢露："押入天牢，明日早朝會審。"
演武如期舉行，張婉兒的刀法剛猛利落，竟逼得考官王猛連退三步。楊穎望著她揮刀的姿勢，忽然想起父兄訓(xùn)練新兵時的場景。指尖撫過承忠的小甲胄，她輕聲對宋江南道："此女可擔(dān)先鋒之職。"
"悉聽尊便。"宋江南笑著搖頭，目光卻始終落在她身上——自女科開設(shè)以來，她每日親自指導(dǎo)訓(xùn)練，竟比在軍營時更忙碌。
是夜，御書房內(nèi)，楊穎對著輿圖皺眉："舊黨在民間散布'女子掌兵必遭天譴'的謠言，怕是要在漕運上動手腳。"
"江河已查到張顯文私吞女子軍糧餉的證據(jù)。"宋江南將密報推給她，"這次要斬草除根。"
"且慢。"楊穎忽然想起什么，"張婉兒曾提及，其父每月初一都會去城西慈恩寺。"她指了指輿圖上的標記，"那里離漕運糧倉不遠。"
宋江南挑眉："你懷疑慈恩寺有暗格？"
"讓暗影衛(wèi)初七那天埋伏。"楊穎摸出袖中飛虎令，"順便查查主持的度牒。"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承忠的搖籃上，"若舊黨敢動孩子......"
"朕不會給他們機會。"宋江南握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掌心的繭——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忽然想起新婚夜她遞來的兵書，原來從那時起，她早已在他心中種下了忠勇的種子。
三日后，慈恩寺。楊穎身著便服，懷抱承忠，假裝進香。住持見到飛虎紋玉佩時，瞳孔驟縮，手中念珠散落一地——正是舊黨標記。
"施主請隨我來。"住持強作鎮(zhèn)定，引她進入后殿。
佛堂內(nèi)，燭火忽明忽暗。楊穎望著佛像背后的暗格，忽然轉(zhuǎn)身："張顯文何在？"
住持剛要開口，暗格突然打開，數(shù)十名殺手涌出。楊穎揮劍擋開迎面而來的匕首，護著承忠退到佛像前。承忠卻不哭不鬧，睜著大眼睛盯著刀刃，小手緊攥著飛虎劍穗。
"娘娘小心！"翡翠揮劍來護。
"不用管我！"楊穎踢翻供桌，劍刃在燭火下劃出冷光，"去把暗格里的賬本拿來！"
正混戰(zhàn)間，宋江南帶著御林軍破門而入。張顯文從暗格中爬出，卻被楊穎一劍抵住咽喉："漕運糧倉的霉米，都送去給女子軍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張顯文臉色慘白。
"因為本宮讓人在糧袋里縫了飛虎紋。"她指了指承忠的小被子，"每一粒米，都要經(jīng)過本宮的眼。"
是夜，金鑾殿上，楊穎抱著承忠，看著張顯文等人被押入天牢。她摸出繡著飛虎紋的糧袋，擲在殿中："這些霉米，若不是女軍中有軍醫(yī)懂辨識，怕是要折損數(shù)百將士。"
"按律當斬。"宋江南聲音冷冽。
"陛下，"楊穎忽然開口，"不如讓他們?nèi)ヌ珜W(xué)做雜役，每日聽女學(xué)生們誦讀《忠勇訓(xùn)》。"她指了指張顯文顫抖的雙腿，"或許能治治他們的軟骨病。"
滿朝嘩然，卻無人敢反對。楊穎望著階下的舊黨，忽然想起劉丹在天牢中的狂笑——有些人永遠不會明白，忠勇從來不分男女，而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承忠在她懷中打了個哈欠，楊穎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忽然想起明日便是他的百日宴。摸了摸袖中的飛虎旗，她輕聲對宋江南道："明日在校場辦百日宴吧，讓女科學(xué)生們演練新陣法。"
"依你。"宋江南輕笑，眼中滿是寵溺，"不過先說好，不許讓孩子接觸火器。"
"知道了，父皇。"楊穎挑眉，故意加重了"父皇"二字。
百日宴當日，校場中央豎起三丈高的飛虎旗。楊穎身著皇后翟衣，卻在袖口暗藏軟鞭，懷中抱著穿著小甲胄的承忠。女科學(xué)生們演練的連環(huán)火銃陣讓群臣驚嘆，張婉兒的騎兵隊更是殺得煙塵四起。
"看，這是你的江山。"楊穎指著校場上的鐵騎，對承忠輕聲道。
承忠咯咯笑了，伸手去抓飛虎旗的流蘇。宋江南望著這一幕，忽然想起雁門關(guān)外的烽燧——那時他以為失去了全世界，如今卻擁有了最珍貴的一切。
"穎兒，"他低聲道，"等承忠滿月，我們便昭告天下，立他為太子。"
"不急。"楊穎望著校場盡頭的萬里晴空，"比起太子之位，我更想讓他先學(xué)會何為百姓，何為邊關(guān)。"她轉(zhuǎn)頭望他，眼中有星火閃爍，"就像你我當年，從戰(zhàn)場走到金鑾殿。"
宋江南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貼，仿佛還能感受到戰(zhàn)場上的溫度。遠處，宋江河正在指點女學(xué)生們調(diào)試火銃，飛虎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與承忠小甲胄上的繡紋遙相呼應(yīng)。
是夜，楊穎站在坤寧宮的露臺上，望著校場方向的燈火。翡翠說，女學(xué)生們正在通宵練習(xí)新學(xué)的箭術(shù)，為的是在承忠百日宴上展現(xiàn)最好的風(fēng)貌。她摸了摸腰間的佩劍，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是宋江南抱著熟睡的承忠過來了。
"在想什么？"他將孩子遞給她。
"在想，或許有一日，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樣，封王拜相，鎮(zhèn)守邊疆。"楊穎望著懷中的孩子，"而承忠，會是那個讓這一切變得理所當然的人。"
"會的。"宋江南將披風(fēng)替她披上，"因為他的母親是楊穎，他的父親是宋江南，而他們的王朝，叫大宋。"
風(fēng)拂過露臺的飛虎旗，發(fā)出獵獵聲響。楊穎知道，屬于他們的傳奇，已從個人的恩怨情仇，升華為一個時代的信念。作為楊家女，作為大宋皇后，她將繼續(xù)在這金鑾殿與戰(zhàn)場上，書寫屬于女子的忠勇篇章，讓這面飛虎旗，永遠在盛世的天空下飄揚。
天邊，啟明星升起，照亮了校場上的"忠勇"二字。楊穎抱著承忠，望著東方漸白的天空，忽然覺得心中充滿了力量——那是千萬女子的力量，是未來的力量，是永不熄滅的忠勇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