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爺子肚里的蛔蟲？”傅硯禮語氣不善。
姜音蹙眉：“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
傅硯禮語氣犯沖：“老爺子原話就是讓你給我生個孩子，你倒是挺會按自己的意思歪解?！?/p>
姜音在黑暗里胡亂瞪了他一眼，“真是沒救了?！?/p>
她不會生的，死也不會生。
幼時的記憶雖然模糊，可不是沒有。
大概是過了段富裕日子的，只是突然那么一天，被親媽丟在了孤兒院門口。
現(xiàn)在想想，應該是她被包養(yǎng)的媽在南榮定經(jīng)濟犯罪入獄后失去經(jīng)濟來源，半推半就亦或被逼無奈，選擇舍棄姜音。
姜音要是這時候給傅硯禮生孩子，跟她那個半點責任都擔不起的媽簡直沒什么區(qū)別。
她不想因為錢，或者因為一個老人即將離世，就讓一個沒有選擇權(quán)的孩子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上。
姜音無法保證給那個小生命完整幸福的童年。
她和傅硯禮的婚姻是座火山，遲早噴發(fā)。
熔巖滾燙，一定會傷及無辜。
周末在城堡里吃完早飯，兩人驅(qū)車前往姜家。
路上堵車，姜音才注意到姜渡給她發(fā)了消息：「和硯禮路上注意安全，爸媽知道硯禮要來，很高興。」
傅硯禮懶洋洋陷在副駕駛座位里，腿長得不知該怎么擺，好像屈得難受，一會兒一個姿勢。
姜音很難不分神，“你身上長跳蚤了？”
傅硯禮淡漠倦冷的眸抬了抬，嗓音寡寒得像冰，“你這個人，專心點就這么難？”
姜音一腳急剎，險些將傅硯禮的臉顛到前車玻璃上。
不知道他又在陰陽什么，先出氣再說。
一路再無話，車平穩(wěn)駛進別墅群。
“小音，硯禮?！?/p>
姜渡在前院澆花，淡藍色寬松家居服，金絲框眼鏡，高智又慵懶。
姜音停在姜渡面前，仰頭望他，“大哥，二姐狀態(tài)怎么樣？”
姜渡搖頭，“哭了一天?！?/p>
傅硯禮手插兜，“小心把花澆死。”
語氣既欠抽又傲慢，經(jīng)過姜渡時，甚至無禮地撞了一下人家的肩。
姜音對著傅硯禮的背影踹了一腳，“大哥，他這人就這樣，你別和他一般見識?！?/p>
姜渡彎唇，“沒事?！?/p>
“那我進去啦。”
“去吧?！?/p>
姜音顛顛跑進別墅。
可能是心眼小吧，她害怕傅硯禮會報復性大鬧姜家。
事實證明，她就是心眼小。
傅硯禮見到姜父，一口一個“爸”，比叫他親爹還親熱，端茶倒水陪聊天陪下棋，哄得姜聿民的嘴就沒合攏過。
“小音，上來?！?/p>
坐在沙發(fā)上觀戰(zhàn)兩人下棋的姜音冷不丁被叫了聲。
仰眸望去，她的養(yǎng)母莊嵐女士不知何時站在旋轉(zhuǎn)樓梯上，此刻正冷冷盯著她。
姜音放下果盤，心里沉重得就像堵了塊大石頭。
“媽?！?/p>
莊嵐朝姜音身邊望去，嘴角逼出個笑，“硯禮也來了?！?/p>
“媽又年輕了，養(yǎng)顏秘方能不能教教我，我回去高價賣給我們家沈女士。”
傅硯禮五官精致俊美，氣質(zhì)疏冷矜貴，即使嬉皮笑臉也不會讓人生厭，只會讓人覺得意外，甚至是受寵若驚。
莊嵐被逗笑，“我傻嗎？與其讓你這個黑心中介賺差價，不如我好好敲詐你媽媽一筆。”
莊嵐和沈懿也是很好的朋友。
兩家曾經(jīng)走動頻繁，尤其是傅硯禮和姜知予上大學之前。
只不過姜音和姜渡大部分時間都在補習老師家里，很少遇到上門的傅硯禮。
遇到也不過是匆匆一面。
他們五個在客廳吃零食打游戲不亦樂乎，姜音和姜渡提著滿手提包的競賽題上樓挑燈夜戰(zhàn)。
“小音先別走，爸爸需要你這個軍師?！?/p>
姜聿民似乎是存心和莊嵐杠上了。
姜音為難地望向莊嵐。
莊嵐不悅地擰著眉。
她保養(yǎng)得好，氣質(zhì)更是高貴典雅得無話可說，所以即便慍怒也不會讓人覺得面目可憎。
但姜音就是怵她。
“別管你媽，她生氣了我晚點哄?！?/p>
姜聿民邊說邊拉姜音的衣袖。
說實話，姜音也不想跟去挨訓，索性膽子肥到底，一屁股坐在姜聿民身邊，指揮著姜聿民將傅硯禮殺了個片甲不留。
完全不再理會莊嵐的情緒。
“我女兒真厲害！”姜聿民贏得驚心動魄，樂得拍了拍姜音的臉。
一局棋下完，姜渡澆完了花，莊嵐和姜知予也都下到客廳來，保姆做好了飯。
姜知予的眼眶紅得厲害，妝都遮不住。
姜聿民和姜音相視一眼，又覷莊嵐鐵青的臉色，一肚子話涌到嘴邊，可就是慫得不知該說什么好。
于是飯桌上安靜得只剩咀嚼聲。
“硯禮，你和知予從小一起長大，你幫我勸勸她。”莊嵐突然開口。
傅硯禮一點也不意外，淡定回：“媽，陸霆不值得托付，不管他保證過什么，風流成性是事實。
婚姻里最重要的是忠誠，他恐怕做不到?！?/p>
莊嵐勾唇，笑容帶諷：“有些人用欺騙和下作手段得來的婚姻，不照樣過得很好。”
姜音握筷的手不自覺用力到指節(jié)泛白。
思緒被拉回到三年前。
得知傅硯禮要娶姜音，莊嵐將姜音叫至辦公室，電腦上播放的是她在游輪套房的走廊上，主動索吻傅硯禮的監(jiān)控。
“為什么要搶你姐姐的男人？”
姜音無話可說。
那時候莊嵐逼著姜音和陸琛相親。
陸琛不像他弟弟陸霆，行事低調(diào)又沉穩(wěn)，極致溫柔有禮。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不喜歡女人。
不過他沒有隱瞞，坦誠地表示希望姜音結(jié)婚后能給他深愛的男人生個孩子——以此彌補他不能生育的遺憾。
當然，只要姜音愿意答應，一個億的彩禮不成問題。
離譜到哪怕姜音說出去，別人都只會以為她在編故事的程度。
莊嵐逼得緊，傅硯禮出現(xiàn)得又及時，而且姜音的的確確和他發(fā)生了關系。
就是搶了，姜音賴不掉。
見姜音啞口無言，莊嵐徹底爆發(fā)，辦公桌上的茶水和文件，一股腦全往姜音臉上砸，邊砸邊罵：
“賤種！騷貨！小三基因刻在你賤骨頭里了是不是！
你養(yǎng)父你大哥的愛你要搶，現(xiàn)在連知予的男人你也要搶！
全世界男人都得圍著你轉(zhuǎn)你才甘心是不是！”
各種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劈頭蓋臉砸向她。
姜音從未見過那樣的莊嵐。
罵完后，莊嵐痛痛快快哭了一場，讓姜音滾。
姜音從頭濕到腳，狼狽至極，可她麻木得沒有一絲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