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婉扭頭故意不理周見辰。
老管家顫巍巍道:「今日上午剛?cè)拥?,如今大概還在城郊的山洞里。
周見辰不再理周圍的聲音,牽了馬就往外沖。
岑婉卻跟在他身后,扯下一片衣袂:
「周見辰,你當(dāng)真要為了那女人的破爛,丟下這滿場賓客,讓我成為笑話嗎?」
周見辰翻身上馬,頂著一雙通紅的眼睛,不再壓抑怒氣,橫道:「若你再說那是破爛,別怪我周家對你不客氣。」
說到最后,聲音竟還有了絲哽咽。
岑婉的表情卻突然怪異:「周見辰,若你今日走出這扇門,便休怪我……」
周見辰騎在馬上,冷道:「怎樣?你打算像對知意那樣,讓我凈身出戶?」
岑婉突然愣住,臉色慘白,手心全是冷汗。
她不過是周家撿來的媳婦,哪里敢讓周家大少不著寸縷,凈身出府。
忙深呼吸,擠出一絲溫柔的笑:「我多言了?!?/p>
「知意的那些東西,是我多手了,剛剛也是我失態(tài)了?!?/p>
「只是如今天黑了,要下雨的樣子,不如等明日,我們一起去找知意的東西好不好?」
周見辰卻只字未說,拍了馬臀,沖進夜幕。
不久,大雨傾盆,打濕了他的衣衫頭發(fā),可他卻沒察覺一般,一股腦往前沖。
胸口的心臟跳得滾燙。
腦海中不?;厥幰粋€聲音。
太遲了,要是再早一點,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他想去找回知意。
可昨日知意走后,是他親口下令,不許任何人跟著。
腦海里不斷呈現(xiàn)昨日知意一件一件解下身上衣物時的悲傷。
還有離開時的決絕。
一路泥濘,除了閃電的微光,沒有半絲照明。
馬兒在半路摔倒。
泥濘混著雨水從臉上滑落。
「知意……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p>
雨勢漸停,天色將明時,周見辰終于爬到城郊山洞。
看著拾荒者忙問:「昨日周家扔的東西,在哪兒?」
拾荒者看著眼前這個泥濘不堪的男子,指了一個角落。
周見辰忙撲上去,從箱子里找到一個個藍色封面的簿子。
幸好在山洞里,只是受了些潮,并未腐爛。
周見辰一頁一頁翻著上頭的內(nèi)容。
「今日是少爺生辰,可少爺愁眉緊鎖,因為岑婉忘了給他做長壽面,可我也做了,他卻一口也不肯吃?!?/p>
「今日少爺病了,我守了一夜,天快亮?xí)r可算退了燒??舍裰形鐏淼臅r候,只是從廚房端了碗涼透的甜湯,少爺就高興得不行?!?/p>
一頁頁,全是他。
每一個字,都是知意對自己無言的愛。
周見辰再也無法抑制眼角的淚。
將那簿子緊緊摟在懷里,好像這樣,知意就不曾離開過周家一樣。
一個拾荒者嘆了口氣:「小郎,這些東西是你的?」
周見辰卻沒聽見一樣,在那堆東西里繼續(xù)翻找。
突然翻到一只碧玉發(fā)冠,上頭的紋理還十分清晰。
因為保養(yǎng)得當(dāng),還露出絲絲溫潤。
他忽然想起,弱冠那年,他和岑婉說了一句,想她送自己一只碧玉冠,最好是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