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穿過擂臺上方的琉璃穹頂，在青石板上投下菱形光斑。
武云錚站在擂臺邊緣，掌心的汗把赤焰駒頸后的絨毛黏成一撮，他能聽見自己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安夢璃的月白色裙裾已經(jīng)掃過裁判席，發(fā)間金步搖上的龍形墜子正隨著她的步伐輕輕顫動，每一下都像敲在他的心尖。
“武云錚學員，安夢璃學員，準備就緒?！辈门械穆曇粝袷歉糁粚用珰?，武云錚下意識地后退半步，靴跟磕在擂臺邊緣的銅釘上。
赤焰駒突然用尾巴纏住他的手腕，溫熱的觸感讓他猛地回過神來——這是赤焰駒在戰(zhàn)前給他的暗號，去年對抗三階鐵背熊時，也是這樣的溫度。
安夢璃抬眼時，眼尾的銀粉在陽光下一閃。
她指尖輕撫腰間的玉牌，小白龍的龍吟聲便裹著冰霧炸響在擂臺中央。
那是一條不足兩尺的小龍，鱗甲卻比月光更冷，額間的金鱗在冰霧里忽明忽暗，每片龍鱗邊緣都凝著細雪，連空氣都泛起白霜。
“武同學?！卑矇袅У穆曇粝袷呛黄”?，“聽說你赤焰駒的能戰(zhàn)勝高階戰(zhàn)寵？”她歪頭時，龍形墜子擦過鎖骨，“不過……冰霧里的火，應該驅(qū)不散寒意吧？”
武云錚的耳尖瞬間紅透。
他想起今早武靈珊攥著他衣角說的話：“哥，安夢璃的小白龍吃了三株冰晶草，現(xiàn)在冰系天賦是雙S級?！毕肫鹩柧殨r赤焰駒被凍成冰雕的模樣，想起李明淵說“八強賽遇不上有意思的對手就棄權”時，觀眾席里炸開的哄笑——他突然松開赤焰駒，指尖掐進掌心：“赤焰駒，火刃！”
赤焰駒的身影在空氣中拉出殘影，火刃裹著碎葉向小白龍劈去。
可冰霧突然翻涌，小白龍的尾巴掃過的瞬間，武云錚眼前只剩刺目的白。
等他再能看清東西時，赤焰駒正撞在擂臺邊的防護結(jié)界上，皮毛結(jié)著冰晶，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嗚咽。
“火系對戰(zhàn)同級別冰系確實是克制的作用，但是我的冰系不一樣，所以你會在冰霧里會被減速30%?！卑矇袅唤?jīng)心地整理了一下裙角，小白龍的龍息在她腳邊凝成冰花，“武同學，你的戰(zhàn)寵……連我的龍鱗都沒碰到呢?！?/p>
裁判的旗子剛舉起，赤焰駒突然從冰霧里竄出來，尖牙咬向小白龍的后頸——那是武云錚昨夜在草垛里想了半宿的破綻。
可小白龍的脊背突然泛起銀光，赤焰駒像被無形的手拍飛，重重摔在武云錚腳邊。
少年踉蹌著蹲下，赤焰駒的爪子在他手背劃出血痕，不是疼，是冷，冷得他牙齒打顫。
“第一局，安夢璃勝?！辈门械穆曇糇屛湓棋P耳朵嗡嗡作響。
他抱著赤焰駒下臺時，聽見觀眾席有人喊：“這就是所謂的天才？連安夢璃的龍鱗都摸不到！”
他低頭埋進赤焰駒頸窩，那里還殘留著野薄荷的香氣，可現(xiàn)在全是冰渣的味道。
后臺觀戰(zhàn)席，李明淵的指尖在木欄上敲出輕響。
他盯著小白龍額間的金鱗，瞳孔微微收縮——那不是普通的冰系戰(zhàn)寵，金鱗里流轉(zhuǎn)的紋路，分明是帝級冰龍的血脈印記。
“需要千年冰髓和極北之地的龍涎草……”他低聲呢喃，旁邊的金瞳猿學員湊過來：“李哥看什么呢？那小白龍看著也就三階巔峰？”
“三階？”李明淵轉(zhuǎn)頭時眼底閃過銳利的光芒，“它現(xiàn)在壓制著境界，等突破四階……冰霧能凍住整個擂臺。”他摸出兜里的獸典，快速翻到冰龍族頁，指尖停在“血脈返祖”那行字上——安夢璃的小白龍，正在走這條百萬中無一的進化路線。
他突然笑了，指節(jié)抵著下巴：“有意思。”
另一邊的副擂臺傳來驚呼。
武靈珊攥著青木鹿的角，額發(fā)被龍涎草的腥氣沾濕。
趙景行的金鱗蛇正吐著信子，鱗片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每片鱗上都刻著細小的雷紋——那是雷屬性與毒屬性的雙系戰(zhàn)寵，而她的青木鹿，是純木系。
“靈珊姐，認輸吧。”趙景行的聲音帶著得意，金鱗蛇突然竄起，蛇尾掃斷青木鹿揚起的藤蔓，“木克土，土克水，可雷……克萬物?！?/p>
青木鹿的前蹄在地上劃出深溝，鹿鳴里帶著焦急。
武靈珊摸出腰間的青木笛，笛聲剛起，金鱗蛇的毒霧已經(jīng)漫過來。
她能看見青木鹿的瞳孔在收縮，鹿毛上的綠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這是雷毒，比普通蛇毒更難纏。
“靈珊！”觀眾席有人喊她名字。
武靈珊抬頭，正撞進李明淵的目光。
他站在主擂臺的陰影里，手里還攥著獸典，嘴角的笑淡得像片云。
她突然想起今早幫哥哥擦戰(zhàn)寵窩時，李明淵抱著本書經(jīng)過，說：“木系戰(zhàn)寵的藤蔓，有時候軟一點，反而能纏得更緊。”
安夢璃擦著小白龍的龍角走上主擂臺時，余光瞥見李明淵的側(cè)影。
她指尖的冰錐突然裂開細紋，小白龍疑惑地歪頭，她卻沒理，只是盯著那道身影，喉間溢出半聲輕笑：“原來……他在看她的比賽?！?/p>
李明淵沒注意到安夢璃的目光。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副擂臺——武靈珊的青木鹿正踉蹌著后退，鹿蹄踩碎了半片毒霧，鹿角上的綠葉蔫得厲害。
可他分明看見，青木鹿的后蹄在地上勾了勾，在泥土里劃出道極淺的痕跡。
裁判的倒計時聲在耳邊炸開。
武靈珊深吸一口氣，指尖在青木笛上按出變調(diào)，笛聲突然變得綿軟，像春天的風。
青木鹿的膝蓋微微彎曲，像是要栽倒——可它的鹿尾卻悄悄卷住了腳邊的藤蔓，那是剛才被金鱗蛇掃斷的，還帶著新鮮的汁液。
武靈珊的指尖在青木笛上微微發(fā)顫，雷毒順著青木鹿的蹄子往經(jīng)脈里鉆的觸感，通過契約紐帶清晰傳進她腦海。
鹿毛上最后幾片鮮綠的葉子“簌簌”掉落，她能聽見青木鹿的心跳聲——那聲音像擂鼓，一下重過一下，是在提醒她時間不多了。
“武靈珊，認輸還能少受點罪?！壁w景行的聲音裹著得意飄過來，金鱗蛇的蛇信子掃過她腳邊，帶起的腥風里混著焦糊味，那是雷毒腐蝕泥土的味道。
武靈珊盯著金鱗蛇鱗片上細密的雷紋，突然想起今早擦獸窩時，李明淵抱著獸典經(jīng)過的模樣。
他說“軟藤蔓能纏得更緊”時，指尖正敲著書頁上“以柔克剛”四個字——原來不是讓青木鹿硬抗，是要引蛇入甕。
她深吸一口氣，喉間泛起鐵銹味——是剛才太緊張咬到了嘴唇。
笛聲陡然變緩，像被春風揉碎的柳枝，青木鹿的前蹄突然一軟，整個身子歪向擂臺左側(cè)。
金鱗蛇的瞳孔瞬間縮成豎線，趙景行猛拍腰間的御獸環(huán)：“咬它后頸！”蛇身如離弦之箭竄出，帶起的氣浪掀翻了武靈珊的發(fā)帶。
青木鹿的鹿尾在地上掃過，卷住那截帶著汁液的斷藤。
武靈珊能感覺到它肌肉在繃直，像張拉滿的弓——這是最后機會了。
她咬破舌尖，疼意讓神智更清醒，指尖在笛孔上快速跳躍，吹出短而急的音節(jié)。
青木鹿的后腿突然發(fā)力，看似踉蹌地撞向擂臺邊緣的防護欄，鹿角幾乎要擦到護欄外的紅綢。
“要掉下去了！”觀眾席炸開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