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這個午后安靜而松弛的空氣里，找到了出口。“許姨，”他斟酌著詞句，

指尖無意識地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劃過，“我媽……我是說王麗媽媽，她總念叨，

說您是我的大恩人。要是沒有您，我這條小命，三十四年前就消失在丹東縣醫(yī)院那個角落了。

”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輕，像怕驚擾了什么，“她說，

您是從那個‘放小孩的地方’把我撿回來的……那地方，到底怎么回事？

”許玲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杯中裊裊升起的熱氣模糊了她那一瞬的眼神。

她沉默了幾秒鐘，那沉默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落進兩人之間。

辦公室里只剩下空調(diào)單調(diào)的送風聲，以及窗外遠處模糊的車流聲。她緩緩放下茶杯，

陶瓷杯底與桌面接觸，發(fā)出輕微而清脆的“咔噠”一聲。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趙安安，

那眼神里有種穿越漫長時光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塵埃落定后的坦然?！鞍舶?，

”她第一次沒有稱呼他“安總”，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沉重的平靜，“你王麗媽媽說的，沒錯。

你不是被‘撿’回來的，你是……被你的親生父母，

遺棄在那個專門存放……引產(chǎn)下來、或者沒了氣息的嬰孩的角落里的。”“遺棄？

”趙安安的脊背瞬間繃直了，像一張驟然拉滿的弓，椅子隨著他身體的緊繃，

發(fā)出輕微的呻吟。這個詞像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心里某個長久以來朦朧的猜想。

許玲沒有回避他陡然變得銳利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聲音低沉而清晰，

每一個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沉重的漣漪?！澳鞘?985年的冬天，特別冷。

”她的視線仿佛穿透了辦公室明亮的玻璃窗，落回了那個遙遠、陰冷的時空。“你媽媽，

你的生母，為了躲開當時嚴苛的計劃生育政策，挺著大肚子，一個人，在黑夜，

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里逃。大概是太慌太累了，也可能是路太滑，她摔倒了，

流了很多血……被送到我們縣醫(yī)院時，情況已經(jīng)非常危急。醫(yī)生檢查后，說胎兒月份太小，

不足七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