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初八隅中,元盈一身素色華衣,簡約不失莊重,攜流煙和琪蘭,帶了名貴禮品,登譚家門。
譚家掃榻相迎,管家恭恭敬敬給元盈帶路。
來到正廳,看到譚家人都在,元盈優(yōu)雅施禮,“拜見太傅大人,拜見各位夫人,初次見面,這是晚輩的一點(diǎn)心意,聊表存心,不成敬意,還望笑納?!?/p>
譚家眾人笑容滿面地圍上來,年逾古稀頭發(fā)花白的譚太傅急忙將元盈扶起,“世孫女不必多禮?!?/p>
他細(xì)細(xì)打量著元盈,眼中隱約有淚水,“故人之后,果然有故人風(fēng)姿。”
上一世的這個時間段,元盈和譚太傅還不認(rèn)識,不得不作驚訝狀道,“老先生與我外祖認(rèn)識?”
“何止……”譚太傅擦擦眼角,“我與千山乃莫逆之交,不過看你樣子便知他沒告訴你,這個狗賊……”
元盈:“……”
前世就老聽譚太傅罵外祖狗賊老賊的,旁敲側(cè)擊才知,外祖母原是譚太傅的未婚妻,與譚太傅青梅竹馬,卻對外祖一見鐘情,鬧著要退婚。
一邊是兄弟,一邊是未婚妻,譚太傅豈能不恨,但他又太愛這兩人,一番愛恨情仇的糾葛后,他最終選擇放手并祝福。
可以說沒有譚太傅的大度,也就不會有元盈。
絕世的好人。
氣氛略顯尷尬,太傅的長媳忙打圓場,做自我介紹,“世侄女,我姓劉,是家里長媳,初次見面,這是伯母的一點(diǎn)心意?!?/p>
說著送上一對透亮的翡翠鐲子。
元盈婉拒,“大伯母福安,這禮物實(shí)在太貴重了,晚輩心領(lǐng),便不收了?!?/p>
“那怎么行,收著?!?/p>
其他人也一一自我介紹,送上提前就備下的厚禮,元盈挨個見禮收禮。
打完一圈照面,眾人簇?fù)碇?,“世侄女快請上座,你救了嫣嫣,大恩大德,我們譚家沒齒難忘?!?/p>
元盈微笑,“晚輩只是恰好會些土法子,不值得各位長輩記掛的?!?/p>
“世侄女太謙虛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提,只要我們譚家能辦到的,定竭盡全力。”
譚太傅也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掃了一圈給自己打圓場,“譚玉那小子呢,他怎么還不出來見客?”
管家往門口張望,“來了來了?!?/p>
話音甫落,門前光影一暗,白衣男子翩翩走來。
頭戴銀冠垂飄帶,腰佩玉組踩白靴,儀態(tài)雍雅而端方,晨光灑在他身上,好似神壇上超然世外的神仙。
譚太傅介紹,“世孫女,這是老夫的長孫譚玉,此前一直隨他師父在天山隱居,前些時日才回來?!?/p>
他又跟譚玉說:“玠如,這是你戚爺爺?shù)耐鈱O女元盈?!?/p>
譚玉也在看元盈。
女子身量高挑約七尺,五官秾艷如畫作,顧盼間若春林之初盛,近看比宮宴那天更加惹眼。
他疑惑,按照卦象,她應(yīng)該就是她的命定之人了,可為何是個寡婦?
他收回視線,在元盈落落大方朝他行平輩禮時,謙謙回以一禮,“元娘子有禮了,還請上坐?!?/p>
眾人在正廳聊了一會子,移步去宴廳,以美酒佳肴招待元盈。
一頓飯賓主盡歡,飯后元盈要走,一家人再三挽留,最后把她送到大門口。
“世侄女以后可要勤走動啊?!?/p>
“會的,長輩們不嫌元盈叨擾就行?!?/p>
“哈哈哈……世侄女真是說笑了……”
馬車遠(yuǎn)去,譚太傅眼中涌起無盡遺憾,若非譚玉一直不歸家,元盈本該是他的孫媳婦的,哪里會輪得到鄭家那破落戶。
他狠狠瞪一眼譚玉,“都怪你!”
譚玉一頭霧水,只覺莫名其妙,怪他什么?
—
時辰尚早,難得出來,元盈沒有立即回府,去自家成衣店喬裝一番,帶著流煙去了清風(fēng)樓。
這是流煙第一次逛男妓院,聲色犬馬,人聲鼎沸,各式各樣的美男子簡直晃花她的眼。
她有些不知所措,“姑……公子,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元盈倒是熟稔,搖著折扇,往大堂中央一站,活像個有權(quán)有勢的紈绔子弟,“當(dāng)然是來消遣?!?/p>
“消遣?”
怎么消遣?
沒等流煙弄明白,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粉衣男人迎上來,擠開流煙熱情地挽住了元盈的手臂,
“這位客官有些面善,是第一次來我們清風(fēng)樓嗎?”
元盈開門見山,“我找扶盡雪?!?/p>
粉衣男子嘟起嘴巴,不大高興,“客官是嫌奴家不夠好看?”
元盈打量他一眼,的確差了點(diǎn)。
她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塞到粉衣男的衣領(lǐng)里,“去找?!?/p>
男子拿起銀票一看,瞬時笑逐顏開,“客官大氣,不過見盡雪公子要一千兩銀子,且盡雪公子賣藝不賣身的?!?/p>
“啥?一千兩?還賣藝不賣身?”
對元盈逛青樓輕車熟路已經(jīng)足夠震驚的流煙,聽到這里,驚的高音都飚出來了,“這花魁是金鑲的還是銀鑲的?怎么那么貴?”
她的話引來周圍人的側(cè)目,有人直接鄙夷,“給不起逛什么窯子?丟人現(xiàn)眼?!?/p>
流煙氣的要上去理論。
元盈揪住她發(fā)頂?shù)泥编毙△侔阉セ貋恚肋~地掏出一千兩銀票。
“現(xiàn)在可以了么?”
“可以了可以了。粉衣男笑得嘴巴要咧到耳根,“您二樓上座,小人馬上去請盡雪公子?!?/p>
說罷招來跑堂的招待元盈,自己飄然而去。
流煙覺得元盈肯定是瘋了,跟著上樓進(jìn)包間,在她耳邊小聲叨叨,“姑娘咱還是回家吧,這太離經(jīng)叛道了……”
要是被發(fā)現(xiàn)傳出去,得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元盈胳膊肘支在桌上,托著下巴笑,“離了誰的經(jīng)又叛了誰的道?”
“憑什么男人妻妾成群花天酒地就是本性使然,而女人不可以?誰定的規(guī)矩?”
“這……”
流煙不知道。
只知道世世代代就是這么規(guī)訓(xùn)女子的。
看她人重生了,思想沒有,元盈決定改造這個小迂腐,她起身到外面招來兩個俊俏小倌,每人塞五十兩,
“好好伺候我這位兄弟,讓她體驗(yàn)?zāi)腥说目鞓??!?/p>
兩個小倌好幾天都掙不了這么多銀子,欣喜若狂,一左一右架著流煙,屁顛屁顛地去了隔壁雅間。
“公子這不好吧?!?流煙有些恐慌,畢竟她從未跟男人這么近距離接觸過。
元盈站在門口擺手,“人生的精髓在于及時行樂,別拘束,敞開了玩兒?!?/p>
“誒誒……”流煙被兩個美男拖進(jìn)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