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越下越大。
雨霧中,劉婭什么也看不清,只覺得渾身發(fā)燙。
她撐著雙腿,跌跌撞撞挪到樹邊的狗屋下。
這是靳南山為徐嘉馨帶來的狗特意準(zhǔn)備的。
她還不想死。
為靳南山活了七年,她這次真的想為自己活一次了,
意識模糊、渾身高熱的劉婭蜷縮在狗窩里躲避風(fēng)雨,頭發(fā)黏在臉上,風(fēng)雨無情地拍打著她。
雨漸漸停下,水滴砸在面前的水洼里,映出她蒼白狼狽的臉。
她幾乎認(rèn)不出自己何時變成了這副模樣。
或許從三年前爬上靳南山床為她紓解的那一刻起,結(jié)局就已注定。
她自嘲一笑,終于在狗屋中沉沉昏睡過去。
恍惚間,她聽見靳南山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
“我讓他們進(jìn)來,為什么把劉婭關(guān)在門外?”
另一段聲音顫抖著回答:
“靳總,您之前說要讓劉婭小姐跪一天......”
劉婭緩緩睜開雙眼,眼神空洞,沒有恨,也沒有淚。
靳南山有些緊張地握住她的手:
“你醒了?醫(yī)生來看過了,說你發(fā)高燒,已經(jīng)昏睡一天了?!?/p>
劉婭看著頭頂簡陋的燈管,意識到自己還在保姆房,心里卻毫無波瀾。
“靳南山,我會離開,不會打擾你和徐嘉馨的生活?!?/p>
她狠狠咳嗽兩聲,聲音里透著堅(jiān)定。
靳南山愣了一瞬,遞來一杯水,借機(jī)壓下心里莫名的慌張,有些不耐煩地嗤笑:
“別每次都說這種話,離開我,你能去哪?”
劉婭別過臉拒絕,靳南山猛地將水杯砸向地面,碎片四濺。
他攥住劉婭的手腕,把她抵在床上,眼底滿是輕蔑:
“我說了,我會回來和你結(jié)婚,我答應(yīng)的從來不會改變,你還想怎么樣?”
劉婭第一次用力甩開他的手:
“我不想怎么樣,我只想離開你,我可以回去做服務(wù)員?!?/p>
靳南山渾身一僵,掐住她的下巴,目光猩紅:
“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這種話!”
說完,他像被刺痛般摔門而去。
屋內(nèi),醫(yī)生們面面相覷,空氣凝滯。
醫(yī)生猶豫著上前:
“小姐,剛剛靳總在,我不好問......您是流過產(chǎn)嗎?你的情況很不好?!?/p>
劉婭閉眼點(diǎn)頭,醫(yī)生嘆了口氣:
“恕我直言,你恐怕很難再懷孕了。而且你以后都會面臨下身淋漓不止的情況......”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掙扎著起身收拾行李。
可卻被保姆們拉到飯桌前,和徐嘉馨、靳南山共進(jìn)晚餐。
靳南山輕咳一聲:
“看在你淋雨生病的份上,特意讓你上桌吃飯?!?/p>
徐嘉馨卻抱起泰迪犬皺眉嘀咕:
“狗屋都染上陌生人的氣息了,小寶都不想靠近了。”
語氣滿是嫌棄。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靳南山?jīng)]站在徐嘉馨那邊,只淡淡道:
“那就重新?lián)Q個屋子。”
徐嘉馨聞言一愣,眼底閃過算計(jì),立刻哭著離席。
靳南山為難地看了劉婭一眼,好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劉婭只覺得好笑,她道:“你去吧......”
話還沒說完,靳南山就離席了。
哄了好一陣才回來,回來后換了一副面孔,沖劉婭命令:
“你去把那狗窩刷干凈,徐嘉馨說小寶就喜歡那個。”
劉婭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沒有反抗,也沒有不耐煩,默默起身拿起刷子往外走。
看來靳南山連她狗毛過敏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靳南山突然拽住她的手,別過臉說:
“改天我就把狗送走,不讓你們再見面,這是最后一次。”
改天?
劉婭扯了扯嘴角,其實(shí)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以后了。
何來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