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錢夠用了,還有多呢?!苯略屡牧伺膹埞鹣憷约旱氖质疽?。
沒多大功夫,林知秋也走出了廚房,望著江新月笑道:“水燒好了,快去洗洗吧?!?/p>
1978年,國內(nèi)農(nóng)村電力建設以“小水電”和“小火電”為主,重點發(fā)展靠近水源或者煤炭資源的地區(qū),很不幸的,金寨村兩不沾,所以連電都還沒有通上。
給她在偏房點上了一盞煤油燈后,林知秋正準備回房,確實被她喊住了,她面帶著些嬌羞的,半晌開口,“你別走,我怕黑?!?/p>
林知秋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這是小爺?shù)拇禾靵砹耍?/p>
于是他點了點頭,就這么站定,期待著些什么。
江新月看著他就這么站在房內(nèi),嘴角時不時地翹起,一副努力克制的模樣。
“你...你出去,把門帶上,就在門外等我一會兒。”
“哦?哦~哦!”林知秋鬧了個大紅臉,這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讓自己在門口守著。
雖然說兩世為人,但是林知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黃花小伙子,上輩子最出格的事,不過是牽過女生的手,戀愛經(jīng)驗那是一點也沒。
要是讓他和兄弟調(diào)情,那是一套一套的,真到了女生面前,保準說個話都磕磕巴巴,時不時還鬧個大紅臉。
雖然和江新月處了一年對象了,但是其中半年時間倆人都屬于失聯(lián)狀態(tài),這下冷不丁的又見面,屬實是有些尷尬。
見過情侶間不合,沒見過情侶間不熟——這句話用在這兩人身上,最是合適不過了。
聽著屋內(nèi)傳來水聲,這讓守在門口的他有些心猿意馬,蠢蠢欲動,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他開口問出了他心中最困惑的問題:“你為什么回來?”
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
里邊的動靜停了下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不急不慢,“回家還需要理由嗎?”
守在門外的林知秋翹起嘴角,露出一個無聲地笑容。
“怎么?不歡迎我?”江新月的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下來,試探性的詢問。
“沒有?!绷种锓裾J道。
就這兩個字,便足以讓屋內(nèi)的江新月安心,停頓了一會兒的水花聲又繼續(xù)響起。
而在房內(nèi),老林夫妻倆沒了睡意,在床上淅淅索索的傳來微弱的談話聲。
“老林,你說這丫頭怎么會突然回來了?”
“回來了不是好事嗎?咋地,你不樂意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太突然了,這半年時間,連封回信都沒有,怎么會突然回來?”
林長河搖了搖頭,“人都回來了,你就別想這個了,再說了,人家都改口了,你還想怎么樣?”
“那倒是?!睆埞鹣阆肫饎偛潘啊皨尅睍r候的樣子,心中安穩(wěn)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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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陣喧鬧聲吵醒了林知秋。
等到他從房間里醒來,透過窗外朝著外邊看去,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已經(jīng)不知為何,站滿了人。揉了揉腦袋,這才想起來,江新月昨晚回來了,村里人肯定是來看熱鬧的。
江新月倒是醒的很早,此刻在大廳里陪著眾人聊著些什么,不時地還端起茶壺替眾人倒水,儼然一副主家人的模樣。
昨晚她是在閑置的偏房中歇息的,那間房子原本是留著給他姐林知夏的,但是誰都沒想到,她嫁去了贛北,出嫁三年時間,攏共也就回了一趟娘家。
提起知夏知秋這兩名字,村里誰不說這名取得好,好聽又文雅!
但是地道農(nóng)民的老林可取不出這種名字,這還是當初他用兩塊糙米餅,找一個流浪的書生換來的。
等到林知秋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眾人看他的眼神越發(fā)的不對勁,這丫頭就算是要回公社,也應該住知青點,怎么不聲不響的就住在了老林家了。
“秋娃子,怎么起這么早?昨晚怕是沒睡好吧?”王姨開口調(diào)笑著,眼神不住地在倆人間瞅來瞅去。
別看七十年代,就以為大家都保守封建,實際上閉塞山村里的閑言碎語最是潑辣,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真沒老輩子玩的花。
“王姨......”林知秋本想解釋一下,倆人昨晚是分開睡的,不過想了想,好像也沒有這個必要,容易越抹越黑。
“咋了?”
“沒事,單純喊喊您”林知秋敷衍了一聲,隨即又開口道:“今天不下地嗎?怎么大家都圍在這?”
“可不就是念著新月這孩子嘛!咱們這么久沒見,哪能不想她?“
這話若是能信,張嬸家那剛生完那一窩豬仔的母豬都能上樹了。
“這下看也看了,都散了吧?!绷种锲擦似沧?。
人群騷動間,角落里突然冒出個尖嗓門:“江同志住老鄉(xiāng)家算怎么回事?知青守則里可沒這條!這傳出去,影響多不好?!?/p>
林知秋扯著脖子看去,說話的是知青點的眼鏡男,他推了推歪斜的鏡框,躲在幾個嬸子身后直縮脖子。
“我住自家,還用得著向你匯報嗎?”江新月站起身,端著一盆剛洗過菜的水,朝他那個方向潑去。
擋在他身前的眾人,看見這架勢,趕緊讓開一塊空地出來,只剩下被遮擋住視線的眼鏡男,猝不及防之下,澆了個透心涼。
張桂香叉著腰跨進院子,“喲!這是唱哪出‘落湯雞’大戲呢?咱們村的井水金貴,可沒說要免費給人沖涼!”
前段時間,大家議論的多了,張桂香心里那可是憋著一股子氣沒處發(fā)泄,現(xiàn)在好了,守得云開見天明,咱老林家的兒媳婦回來了,她可得好好說道說道。
張桂香已經(jīng)像連珠炮似的轟了過來:“別拿知青守則壓人!”她抹了把鬢角的汗,故意沖著縮在墻角的眼鏡男冷笑:“,你爹媽供你讀書,就是讓你學這陰陽怪氣的本事?有這閑工夫,不如多去地里刨兩壟地,省得工分都拿不到手!”
張桂香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更何況她心中的憋屈一掃而空,就差指著鼻子罵人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