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頭糊糊勉強(qiáng)糊弄了肚子,那股子刮腸刮胃的饑餓感卻揮之不去。何雨柱,或者說何雨的靈魂,此刻正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焦慮和亢奮撕扯著。
空間!那沃野千里的黑土地,那汩汩流淌的靈泉,那沉甸甸的糧種,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著他的心。寶藏就在眼前,卻只能看不能動,這滋味比餓肚子還難受。他迫切地需要做點(diǎn)什么,哪怕只是種下一粒種子,證明那一切不是瀕死前的幻覺,證明他何雨柱在這1945年的亂世里,真的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娘,我……我去胡同口轉(zhuǎn)轉(zhuǎn)?”何雨柱放下舔得比狗還干凈的糊糊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往常一樣呆愣愣的,帶著點(diǎn)小孩想出去玩的不安分。
李紅梅正半靠在炕上,用一塊舊布縫補(bǔ)著何大清一件破得不成樣子的工裝,聞言頭也沒抬,疲憊地?fù)]揮手:“去吧去吧,別跑遠(yuǎn),也別惹禍。別跟許家那小子湊一塊兒,聽見沒?那小子蔫壞?!?/p>
“知道了,娘!”何雨柱如蒙大赦,應(yīng)了一聲,像只兔子似的躥出了家門。他哪有什么心思去胡同口玩?他需要一個絕對安全、沒人打擾的地方,進(jìn)入那個神奇的空間!
四合院里,賈張氏的叫罵聲似乎轉(zhuǎn)移了陣地,可能是回屋訓(xùn)斥她那寶貝兒子賈東旭去了。閆富貴家靜悄悄的,估計(jì)在算計(jì)著家里的米缸還能撐幾天。劉海中家倒是傳出幾聲孩子哭鬧和婦人呵斥的聲音。后院一大爺易中海家沒什么動靜。許大茂?那小子估計(jì)還賴在被窩里。
何雨柱低著頭,盡量縮著肩膀,貼著墻根,像一道不起眼的影子溜出了四合院那扇吱呀作響的破舊大門。
胡同里比他想象的要“熱鬧”。土路坑洼不平,積著前幾天的雨水形成的渾濁水洼。兩旁的院墻大多破敗,灰撲撲的??諝庵谢旌现簾?、塵土和淡淡的屎尿臊味。幾個穿著破舊、面黃肌瘦的孩子在墻根下抓石子,眼神空洞麻木。一個挑著空糞桶的漢子佝僂著背,慢吞吞地走過,留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遠(yuǎn)處隱約傳來幾聲有氣無力的叫賣:“破爛換洋火兒咧——”“磨剪子嘞——戧菜刀——”
一幅活生生的、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底層北平畫卷。何雨柱的心沉甸甸的,腳步卻更快了。他必須離開人群的視線。
他憑著“傻柱”記憶里模糊的印象,朝著離家稍遠(yuǎn)、靠近城墻根的一片荒僻地方走去。那里雜草叢生,堆著些不知哪年哪月留下的破磚爛瓦,平時(shí)除了野狗和撿破爛的,很少有人去。
深一腳淺一腳地繞過幾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堆,確認(rèn)四周除了幾只警惕的野貓?jiān)贌o旁人,何雨柱找了一堵半塌的斷墻,縮進(jìn)背風(fēng)的角落。心臟怦怦直跳,手心全是汗。他深吸一口氣,努力集中精神,想著意識深處那個“點(diǎn)”。
嗡!
熟悉的輕微眩暈感過后,清新甘冽的空氣瞬間涌入鼻腔,腳下是松軟肥沃的黑土地??臻g!真的進(jìn)來了!
巨大的安全感包裹了他。他幾乎是撲到那片黑土地上,跪下來,雙手再次深深插入泥土,感受那濕潤肥沃的觸感,貪婪地呼吸著這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空氣。這里沒有饑餓,沒有叫罵,沒有那令人窒息的貧窮氣味,只有生命蓬勃的寧靜。
“先種點(diǎn)東西!必須種!”這個念頭無比強(qiáng)烈。他沖進(jìn)小茅屋,看著那幾袋種子,猶豫了一下。小麥、玉米是好東西,但周期太長,他等不及。白菜!對,白菜!這玩意兒長得快,好養(yǎng)活,而且在這個年代是老百姓過冬的主菜!
他抓起那袋白菜種子,又翻出一把空間茅屋里找到的、銹跡斑斑但勉強(qiáng)能用的破舊小鐵鏟。
選了一塊靠近小溪、離茅屋不遠(yuǎn)的平整地塊,他笨拙地開始翻地。十歲孩子的身體力氣有限,好在空間的黑土異常松軟,鐵鏟下去并不費(fèi)力。他學(xué)著前世在短視頻里看過的樣子,把土塊敲碎、耙平,挖出一道道淺淺的、歪歪扭扭的壟溝。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種子袋,捏出一小撮圓溜溜的褐色種子。該種多少?怎么種?他完全沒經(jīng)驗(yàn)。憑感覺吧!他蹲下身,學(xué)著記憶里看過的老農(nóng)的樣子,沿著壟溝,每隔一小段距離,就笨拙地往土里按下去一兩顆種子,再用旁邊的浮土輕輕蓋上。
“白菜啊白菜,爭點(diǎn)氣,快點(diǎn)長?。 焙斡曛贿叿N,一邊像個真正的傻小子一樣,對著土地念念叨叨。種完一小片,他累得腰酸背痛,額頭冒汗,看著那幾壟歪歪扭扭、覆蓋著薄土的地塊,心里充滿了期待和忐忑。
種完了菜,目光又瞄向了小溪和池塘。養(yǎng)雞!他記得茅屋里還有一小袋雞飼料!空間里有水有地,養(yǎng)雞下蛋,那該多好!雞蛋可是金貴東西,能給娘和肚子里的妹妹補(bǔ)營養(yǎng)!
這個念頭一起,就再也壓不住了。他立刻退出空間,從藏身的斷墻后探出頭,像做賊一樣溜回胡同里,眼睛滴溜溜地四處掃視。哪里有雞?買是不可能的,家里窮得叮當(dāng)響。只能……碰運(yùn)氣。
他在胡同里轉(zhuǎn)悠了半天,連根雞毛都沒看見。正有點(diǎn)泄氣,忽然聽到前面?zhèn)鱽硪魂嚭⒆拥男[和幾聲驚慌的“咯咯”聲。
跑過去一看,只見前院閆富貴家的老二閆解放,正帶著幾個鼻涕娃,圍著一只明顯受了驚、毛色雜亂的老母雞又蹦又跳地嚇唬。那母雞翅膀有點(diǎn)耷拉,可能是被石頭砸傷了,慌不擇路地亂竄,眼看就要鉆進(jìn)旁邊的垃圾堆。
“去去去!一邊兒玩去!別禍害人家雞!”何雨柱認(rèn)出那雞似乎是胡同口獨(dú)居的趙奶奶養(yǎng)的,老人眼神不好,雞經(jīng)常跑出來。他趕緊跑過去,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揮手驅(qū)趕那幾個皮孩子。
“喲,傻柱?關(guān)你屁事!”閆解放仗著哥哥閆解成,平時(shí)就有點(diǎn)欺軟怕硬,對著何雨柱翻白眼。
“這雞是趙奶奶的!你們打壞了,趙奶奶咋辦?”何雨柱故意梗著脖子,用他那股子“傻愣”勁兒頂回去。
幾個小孩一聽是趙奶奶的,都有點(diǎn)怵。那老太太眼神不好,脾氣可倔,真找上門告狀,回家少不了挨頓揍。閆解放嘟囔了一句“沒勁”,帶著幾個小跟班悻悻地走了。
那只受傷的老母雞縮在垃圾堆旁,驚恐地“咯咯”叫著,翅膀無力地?fù)潋v。
何雨柱心跳加速。機(jī)會!他左右看看沒人注意,小心翼翼地靠近,嘴里學(xué)著大人哄雞的聲音:“咕咕咕……別怕別怕……”他動作很慢,趁那雞驚魂未定,猛地一撲,雙手死死抱住了雞身!
老母雞劇烈掙扎,爪子亂蹬,在他手臂上劃出幾道淺淺的白痕。何雨柱顧不得疼,緊緊抱著,心里默念:“進(jìn)去!快進(jìn)去!”
嗡!意念一動,懷里的掙扎感瞬間消失。他低頭一看,空空如也。成了!那只雞被他收進(jìn)了空間!
他不敢停留,像只受驚的兔子,飛快地溜回城墻根那片荒僻地,再次躲進(jìn)斷墻后。
意識沉入空間。
那只驚魂未定的老母雞正茫然地站在剛翻好的白菜地旁邊,歪著頭,警惕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它似乎被這里充裕的光線和清新的空氣安撫了,驚恐的“咯咯”聲漸漸平息下來,開始好奇地踱步,啄食著地上剛冒出來的一點(diǎn)嫩草芽。
何雨柱的心簡直要跳出胸膛!他趕緊跑到茅屋,找出那個裝著雞飼料的小麻袋,又用破瓦罐在小溪里舀了半罐清水,放到離母雞不遠(yuǎn)的地方。
“吃吧喝吧,好好活著,以后多下蛋!”何雨柱對著那只雞,像對祖宗一樣虔誠地念叨著。他看著那只雞試探性地啄了幾口飼料,又去溪邊喝水,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
種下了希望,抓來了“蛋源”。何雨柱累得夠嗆,精神卻異??簥^。他在空間里席地而坐,看著自己開墾的那一小片歪歪扭扭的“菜地”,看著那只悠閑踱步的母雞,再看看遠(yuǎn)處霧氣籠罩的荒地,心里盤算著:白菜多久能發(fā)芽?雞多久能下蛋?那片荒地能用來干啥?
就在這時(shí),一陣強(qiáng)烈的饑餓感伴隨著眩暈襲來??臻g再好,精神體進(jìn)來活動,外面那具十歲的身體卻一直餓著肚子。他進(jìn)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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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歸現(xiàn)實(shí),胃里火燒火燎的感覺更清晰了。天色也有些暗了。他扶著斷墻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正準(zhǔn)備回家。
突然,一個陰陽‘廠刂∴怪氣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喲呵!傻柱!一個人貓這破墻根底下干啥呢?拉屎啊?還是……藏啥好東西了?”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回頭。
只見一個比他高小半頭、穿著半新不舊綢布褂子、梳著油光光分頭、一臉痞氣的半大男孩正抱著胳膊,斜靠在另一截?cái)鄩ι?,吊兒郎?dāng)?shù)乜粗樕蠋е敛谎陲椀膽蛑o和探究。正是后院許家的小子,許大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