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雪對建安侯府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渾然不知。
此刻的她,因婚約解除,正樂得合不攏嘴。
她一直擔心古代三妻四妾的婚姻生活,這下可算是解脫了。
“姐,我自由啦!”蘇千雪一邊開心地伸著懶腰,一邊歡呼雀躍。
蘭香看著傻樂了好幾天的小姐,滿心疑惑,
忍不住問道:“小姐,退親可是大事,您為何還如此高興?以前您不是盼著嫁給世子嗎?”
蘇千雪笑著解釋:“這你就不懂了。以前我的生活好像除了嫁人就沒別的盼頭了,可死過一回后,我算是想明白了,女子除了嫁人,還有好多有意義的事可以做。一想到以后能自由自在地生活,我就開心得不得了,哈哈……”
蘭香似懂非懂,撓了撓頭問道:“女子最終不都得嫁人、相夫教子嗎?還能有啥更有意義的事呀?”
“你呀,以后就跟著小姐我,保準讓你吃香喝辣的。其他的,你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碧K千雪打趣道。
蘭香還想再問,劉嬤嬤走過來,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笑著說:“你這丫頭,問那么多干嘛?只要小姐開心就行?!?/p>
在劉嬤嬤看來,小姐現(xiàn)在這樣活潑開朗、充滿活力,可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的小姐雖也溫柔善良,但總是端著架子,放不開,從未真正開懷大笑過,哪有現(xiàn)在這么好,每天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
“對,只要小姐開心就行?!碧m香立馬笑嘻嘻地附和,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
主仆三人在院子里有說有笑。
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歡樂:“屬下見過小姐?!?/p>
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哎!媽呀!你是誰???”劉嬤嬤嚇得厲聲喝道。
只見院門處,一個身著黑衣、臉被曬得黑紅的年輕男子單膝跪地,笑起來只見一口白牙,臉都快看不清了。
男子抬起頭,眼神幽怨地看著劉嬤嬤,喊了聲:“娘……?”又是一口白牙閃現(xiàn)。
劉嬤嬤打了個激靈,繞著男子轉(zhuǎn)了一圈,上下打量,猛地一拍大腿:“你……你是墨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你怎么連兒子都不認得了?”男子皺著眉說道。
“快起來?!碧K千雪聽到劉嬤嬤的話,立刻讓人起身。
她知道,這應(yīng)該就是父親生前的小廝兼護衛(wèi),鐘伯和劉嬤嬤的兒子——鐘墨北。
“謝小姐!”墨北恭敬地應(yīng)道,站起身來。
劉嬤嬤剛想詢問兒子的情況,蘇千雪見墨北一臉疲憊、風塵仆仆的樣子,
便說道:“嬤嬤,你先帶墨北下去梳洗一下,吃點東西,休息好了再來回話?!?/p>
劉嬤嬤心疼地看著黑不溜秋的兒子,感激地看了蘇千雪一眼,行禮后便帶著墨北退下了。
等劉嬤嬤走遠,蘇千雪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墨北那模樣實在是太滑稽了,簡直像個非洲黑炭。
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看到,非得嚇死人不可。
蘭香想到墨北的樣子,也跟著嘻嘻笑起來,以前那個清俊的小少年墨北護衛(wèi),出去幾年怎么變成個“煤球”回來了。
日落西下,夜幕降臨。
墨北梳洗完畢,又休息了兩個時辰,便跟著劉嬤嬤和鐘伯來到正廳。
“屬下墨北,見過小姐?!彼俅螁蜗ス蛳抡f道。
“快起來,以后不用老是跪來跪去的?!碧K千雪看向一家三口,
說道,“都坐下說話。”
蘭香上茶后,站在蘇千雪身旁,好奇地打量著墨北。
蘇千雪從記憶中得知,父母的身后事辦完后,墨北就不見了蹤影。
以前的她從不過問一個下人的去向,
此刻,她開口問道:“墨北,你這幾年去哪兒了?”
墨北看了眼父親,鐘伯點點頭,示意他如實回答。
墨北說道:“小姐,屬下去……”
原來,三年前墨北本是跟隨她父母一起出行的。
途經(jīng)一座山時,突然下起大雨,視線模糊,馬車艱難前行。
他騎馬在前面探路,想找個地方避雨。
誰知一聲悶雷響起,馬兒受驚狂奔起來,車夫根本拉不住,馬車連人一起掉下了懸崖。
等他聽到聲音趕回時,只看到馬車頂和老爺夫人的叫喊聲一同掉落下去。
當時雨勢很大,他立刻報了官,還和官府的人一起在懸崖下找了好幾天,最終只找到馬車的碎塊、老爺夫人的衣服和常佩戴的首飾。
官府判定這是一場意外,他只好帶著衣冠回來。
城外的那座是衣冠冢,里面并無尸骨。
身后事辦完后,他辭別父母,獨自去懸崖下繼續(xù)尋找。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如果當時他跟在馬車旁邊,憑借自己的武功或許能控制好馬車,讓悲劇不發(fā)生。
所以這三年,他一直在懸崖底和附近水域?qū)ふ?,卻一無所獲……
聽完他的講述,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么多年,從沒人細問過當年的事,也沒人敢細說。
“所以這三年你都在找……?”蘇千雪抹著眼淚,嘴唇微微顫抖,看著眼前這個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問道。
“是的,可是什么都沒找到?!蹦钡拖骂^,一臉愧疚地回道。
“那你這三年吃什么呢?”蘇千雪又問。
“崖底有野果,有時還能打到些獵物……”說完,他雙膝跪地,
磕頭道,“小姐,對不起,是屬下無能,沒保護好老爺和夫人,請小姐責罰?!?/p>
劉嬤嬤和鐘伯也跟著跪下,低頭抽泣。
蘭香站在一旁,緊張地擰著手帕。
蘇千雪看著這忠厚老實的一家三口,心中感慨萬千,
輕聲說道:“是該好好罰你?!?/p>
幾人一聽,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就罰你以后,好好保護本小姐的安全?!碧K千雪說道。
眾人聽完,一臉錯愕地看著她,心想,這也算責罰?
“怎么……不愿意接受這懲罰?”她眉毛輕挑,調(diào)侃道。
“屬下定會護小姐周全?!蹦编嵵氐爻兄Z道。
“好,夜已深,你們快下去歇著吧!”
蘇千雪看了看門外的天色,他們一家三口多年未見,應(yīng)該會有很多話說吧。
三人行完禮退下。
管家鐘伯屋里。
墨北跪在劉嬤嬤和鐘伯面前磕三個頭,
“孩兒不孝,讓爹娘擔心了。”
劉嬤嬤趕緊扶起兒子,眼眶濕潤,說道,“回來就好?!?/p>
鐘伯拍拍他的肩膀,說,“以后聽從小姐吩咐,好好護著小姐?!?/p>
“是,爹,孩兒會保護好小姐的?!蹦秉c頭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