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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氏看看地上滾落的黃簽,又看看我手中緊握的黑簽,嘲笑了一聲。
我爹楊輝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大概想不通,我這個一向懦弱認命的女兒,怎么會做出如此“自暴自棄”的選擇。
“放肆!”
“楊安寧!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婚姻大事,豈容你……”
“爹!”
我打斷他,握著那根冰冷的兇簽折斷在手心。
“娘說了,看天意。天意如此,女兒認命。既是閹宦路,女兒這身窮酸骨,就干干凈凈地去,不臟了侯府的門楣?!?/p>
我微微垂下眼瞼,掩去眼底的兇狠。
“女兒……這就回柴房,等著劉公公的花轎?!?/p>
說完,我拖著沉重的腳步重新走向那漏雨的柴房。
柴房外的冷雨淅淅瀝瀝下了幾日。
楊府上下,為了討好權(quán)勢滔天的劉公公,終于肯在我身上施舍一點體面。
只是這虛假的體面之下,是極致的羞辱。
幾個腌臜的老婆子送來所謂的嫁妝,被隨意地扔在我的柴房門口,像打發(fā)叫花子一樣。
竟然只是一個半舊的樟木箱子。
里面是幾件漿洗得發(fā)硬的粗布衣裙,顏色灰撲撲的,包裹著幾只廉價銅簪木釵。
唯一一件稍微值點錢的。
是一件半舊的細棉布里衣,袖口還帶著磨損的毛邊。
“大小姐,劉公公府上富貴,什么好東西沒見過?這些個,也就是個意思,添個箱底兒,省得您進門那天太寒酸,丟了咱們御史府的臉面。”
一個婆子撇著嘴,陰陽怪氣地說著。
與此同時,楊嬌嬌院里的動靜,隔著破敗的院墻都清晰可聞。
小丫鬟們捧著各色錦緞,還有大大小小的首飾盒子進進出出,歡聲笑語不斷。
蘇侯府送來的聘禮單子,據(jù)說長得能鋪滿整張書案。
楊嬌嬌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刻意拔高,帶著炫耀的嬌笑聲。
“哎呀,這蘇世子真是有心了!這云錦,還有這珍珠……真是!讓爹爹破費了回禮可怎么好……”
楊嬌嬌帶著兩個丫鬟,站在不遠處。
她用手帕掩著嘴笑,“姐姐,妹妹來看看你?!?/p>
看到我腳邊的破木箱,她夸張地“哎呀”一聲。
“姐姐這身行頭……嘖嘖,這身窮酸骨,二十兩頂天了!”
“劉公公肯要你,真是菩薩心腸,積了大德了!”
我蹲下身,想要整理箱子,結(jié)果,楊嬌嬌一只腳直接踩了過來。
“你嫁給劉公公,怎么服侍他呀!”
楊嬌嬌提高聲量,故意道,“用這雙手嗎!哈哈哈!”
她身后的丫鬟們爆發(fā)出一陣壓抑的哄笑。
“來人??!把她的衣服扒掉!”
“我來幫劉公公,驗驗貨,你這小浪蹄子會不會早已經(jīng)失了身了!”
楊嬌嬌命人在我的身上用刀刻字后,將我一絲不掛地扔進了柴房。
她的嘴里罵罵咧咧,說我下賤,永遠都是賤胚子。
我咬緊牙關(guān),忍著這份屈辱。
看著楊嬌嬌,我暗暗發(fā)誓。
今日我所遭受的這些痛苦,將來我都要一一地報復在她楊嬌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