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胸口像是要炸開一樣,一下下撞得生疼。
那扇門關(guān)死了。徹底關(guān)死了。
他腦子里全是剛才門縫里那團(tuán)黑乎乎、濕漉漉的東西,在血里一起一伏,跟活的似的。
胃里一陣翻騰。
他現(xiàn)在絕對、絕對不敢再碰那扇門了。
門底下滲出來的血還在慢慢擴(kuò)大,像一攤有了自己想法的爛泥,在地板上蜿蜒。
空氣里那股血腥味和怪味更沖了,吸進(jìn)去都覺得喉嚨發(fā)緊,肺也沉甸甸的。
操蛋的鑰匙還在里面。
老王,還有那個鬼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東西,也都在里面。
他現(xiàn)在是安全了?
狗屁的安全。
門是擋住了里面的玩意兒,但也把他離開這里的唯一指望給斷了。
媽的!
他第三次在心里罵娘。
喉嚨干得像要冒煙,罵也罵不出聲音,身上那股寒意倒是越來越重。這身破衣服跟紙糊的似的,兜比臉還干凈。他現(xiàn)在這造型,估計扔到丐幫都得被嫌棄太窮酸。
得冷靜。
他對自己說。
必須冷靜下來想想怎么辦。
情況很明白:困在這里,身無分文,唯一的線索被門里的怪物(?)堵了。
那團(tuán)東西到底是什么?蟲子?變異生物?老王是被它弄死的?死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問題一個接一個往外冒,腦袋里跟開了個菜市場似的,嗡嗡響。
他逼著自己不再去看門下的血。
目光開始重新打量這條破走廊。
跟之前醒來的地方差不多,灰撲撲的墻,掉皮掉得厲害。頭頂?shù)臒艄馨胨啦换畹亻W著,發(fā)出“滋滋”的噪音,光線昏暗,兩頭都看不太清。
他過來的方向,黑黢黢的,像沒盡頭。
另一頭……剛才沒顧上看。
他瞇起眼睛使勁瞅。
走廊那頭,大概十幾米遠(yuǎn),好像……不是堵死的?
像是個拐角,或者……另一扇門?
太遠(yuǎn),太暗,看不清楚。
但總歸是個新方向,不是他身后這扇倒了血霉的門。
一個可能性。
他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
過去看看?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一跳。
就這么過去?萬一那邊也有埋伏呢?這鬼地方,哪兒看著都不像善茬。
不能再像剛才那樣愣頭青似的去推門了。
每一步都得算計著來。
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扇關(guān)死的黑鐵門。門上的污漬亂七八糟,油污、血跡,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兒。黃銅門把手舊得發(fā)亮,上面全是劃痕。
他剛才就是握著這玩意兒,打開了地獄的一條縫。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冰冷的觸感。
他努力回想門縫里的景象。
除了那團(tuán)蠕動的黑毛(?),還有什么?
老王趴著,臉朝下。鑰匙在他手邊。血……好多血。
還有……
林默眉頭死死擰在一起。
好像……還有點別的?
非常模糊,就在門快關(guān)上的那么一瞬間。
血泊深處,靠近墻角的地方。
好像有個……影子?輪廓?
淡淡的,幾乎和黑暗混在一起。
是什么?家具?還是……別的?
記憶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怎么也看不真切。注意力全被那團(tuán)惡心的東西吸走了,根本沒顧上其他的。
他奶奶的。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先把自己嚇?biāo)懒恕?/p>
必須離開這兒。離這扇門遠(yuǎn)點,離那攤血遠(yuǎn)點。
他開始慢慢挪動腳步,后背緊貼著墻,動作又輕又緩,像個剛學(xué)會走路的企鵝,生怕弄出一點動靜。
腳下的水泥地冰涼,坑坑洼洼。鞋子大得離譜,走一步都得小心別被自己絆倒。
必須控制噪音。誰知道這破地方除了門里的“驚喜”,還有沒有別的“鄰居”潛伏在暗處。
那“滋滋”作響的燈管,此刻聽著格外清晰,也格外煩人。
他朝著走廊另一端移動。
眼睛像雷達(dá)一樣掃視著周圍。墻上有沒有奇怪的記號?地上有沒有別的腳印或拖拽痕跡?空氣里……有沒有新的味道?
除了血腥和消毒水味,好像……沒了。
但這屁用沒有,危險才不會老老實實讓你看見聞見。
他離那扇黑鐵門越來越遠(yuǎn)。
但那股無形的壓力,好像一點沒少。
總覺得暗地里有雙眼睛在盯著他。
走了大概十米。
離走廊盡頭的那個“目標(biāo)”近了些。
現(xiàn)在能稍微看清楚點了。
那應(yīng)該是個拐角。走廊到那里就拐彎了。
拐角的地方特別暗,黑得像墨汁。
未知,總是讓人心里發(fā)毛。
但跟身后那扇明確有鬼東西的門比起來,這個未知的拐角,似乎成了眼下唯一的活路。
他停住腳,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
【滋滋……】
只有燈管的聲音。
他自己的呼吸聲,還有擂鼓一樣的心跳聲。
除此之外,安靜得可怕。
拐角那邊,什么動靜都沒有。
他身后那扇門里,也什么動靜都沒有。
那團(tuán)東西……還在動嗎?它會不會……想出來?
這念頭讓他后脖頸子直冒涼氣。
他不敢回頭看。
他怕看見門縫又開了,或者更多的血涌出來。
他加快了點速度,幾乎是蹭著墻壁朝拐角走去。
鞋底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
越靠近拐角,光線越差。
陰影濃得化不開,把所有東西都吞了進(jìn)去。
他幾乎是半摸索著前進(jìn)。
一只手扶著冰冷的墻壁,穩(wěn)住身體。
另一只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摳進(jìn)肉里,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讓他精神稍微集中了些。
終于,到了拐角。
他停下來,胸腔里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然后猛地把頭探了出去,看向拐角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