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后面。
一段新的走廊。
這兒沒門，沒血，更沒有那團(tuán)能把人膽汁嚇出來的玩意兒。
林默渾身肌肉還是擰著的，跟上了弦似的，沒松下來。
大腦還在嗡嗡響，像是有只蒼蠅在里面開演唱會。
這條走廊比剛才那條窄了不少，光線也差得離譜。
頭頂那【滋滋】的燈管聲，傳到這兒跟蚊子叫差不多，估計這邊的燈早就歇菜了，全靠拐角漏過來那點(diǎn)光續(xù)命。
腳下還是冰涼的水泥地，坑坑洼洼的。
墻壁摸上去潮乎乎的，糙得很。
空氣里沒了血腥和消毒水，換成了一股子陳年老灰塵味兒，還夾著點(diǎn)……怪味。
說不上來，倒不惡心，就是聞著心里不踏實(shí)，像是誰家咸魚放過期了還沒扔。
林默幾乎是把自己粘在墻上往前蹭，每一步都輕飄飄的，生怕踩響了地雷。
他這輩子沒這么小心過，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個夜行壁虎。
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想在地上看出花來——有沒有新的腳?。客献У暮圹E？
可光線差成這樣，能看見個鬼影就不錯了。
墻壁？深灰色，糙得拉手。手指劃過，冰涼粗糙，除了掉了幾塊墻皮，啥特別記號、劃痕都沒有。白費(fèi)勁。
往前蹭了大概五六米，前面的黑更濃了，簡直像有人潑了一桶墨。
林默停住腳，后背的寒毛又開始不聽話地立正。
感覺到了，這走廊還沒到頭，前面還有路。
可那黑咕隆咚里，天知道藏著什么驚喜。
他娘的，該不會是剛才那玩意兒的親戚吧？
屏住呼吸，豎起耳朵。
【滋滋……】
遠(yuǎn)處那半死不活的燈管聲。
自己“咚咚”的心跳，還有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靜得能聽見自己咽口水。
媽的……又想起那扇門后的鬼影子了。
血泊深處，墻角邊上，那個淡淡的輪廓……到底是個啥？
家具？
越想越不對勁。
這念頭像個蒼蠅，嗡嗡嗡地在腦子里轉(zhuǎn)，趕都趕不走。
可現(xiàn)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必須往前走！
他蹲下身，手在地上胡亂摸索，摸到一手灰和細(xì)小的沙粒，還好，沒有黏糊糊的血。
也沒摸到腳印。
站起來，繼續(xù)往前挪。
步子又慢又輕，可那雙不合腳的大鞋，鞋底蹭著地面，還是發(fā)出了【沙沙……沙沙……】的聲音。
在這死寂里，這動靜簡直跟敲鑼打鼓一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
他立刻僵住，豎著耳朵聽。
有沒有驚動什么？
……沒有。
黑暗吞噬了一切聲音。
離那扇要命的門是越來越遠(yuǎn)了，可那股看不見的壓力，那股被人死死盯著的感覺，一點(diǎn)沒輕，反而更重了。
后背涼颼颼的，總覺得有雙眼睛就在黑暗里，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這感覺越來越真切，不是自己嚇自己。
必須集中精神！不能先被自己嚇趴下。
要找出口，或者至少找個能縮起來的狗洞也行。
這條黑黢黢的走廊到底通向哪兒？另一個房間？樓梯？還是走到頭發(fā)現(xiàn)是堵墻？
每一種可能都讓心臟抽抽。
繼續(xù)貼著墻往前蹭。
眼睛拼命想鉆透這黑暗，看清前面的情況。
隱隱約約的，前面好像又是個拐彎，或者是個岔路口？
那里的黑暗更深，像個張著嘴的黑洞。
又是未知。真他媽夠了。
回頭？
回到那扇門前？回到那攤能淹死人的血前？回到那團(tuán)毛茸茸、還在蠕動的玩意兒跟前？
林默打了個激靈。
媽的，不可能！打死也不回！死路也得往前闖！
咬著牙，他幾乎是把自己甩出去的，朝著那片純粹的黑暗邊緣蹭去。
神經(jīng)繃得像根馬上要斷的琴弦，任何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都可能讓他原地爆炸。
越往前，那股怪味兒越?jīng)_鼻子。
不是臭，也不是血腥，倒像是……潮濕的泥土味？
里面還混著點(diǎn)……活物的氣息？
耗子？
不像……這鬼地方，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子邪性。
終于蹭到那片黑暗的邊緣，他停步，身體死死貼著墻，眼睛使勁往里瞅。
那里面……好像不是簡單的拐角，像是個更大的空間？屋子？大廳？
光線差到姥姥家了，根本看不清輪廓。
呼吸都粗了，心跳跟打鼓似的，敲得耳膜生疼。
得進(jìn)去看看！必須得知道前面是什么！
管他娘的是死是活！
他憋著一口氣，猛地跨了進(jìn)去！
腳下的觸感瞬間變了。
不再是坑洼不平的水泥地，變成了一種更平、更滑的地面。
還沒等他適應(yīng)過來，腳下突然——
【咔噠】！
一聲輕響。
林默渾身猛地一僵！像是被電了一下！
低頭，借著身后漏過來那丁點(diǎn)微弱的光線，拼命去看。
地上，有個東西。
圓的，好像是金屬的。
看不清具體是啥玩意兒。
但這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他慢慢彎下腰，屏住呼吸，伸出手。
指尖碰到，冰涼，光滑。
摸索著形狀。
是個圓片，邊緣有點(diǎn)毛糙，中間……好像有個洞？
硬幣？
不對，比硬幣大，也沉得多。
他小心翼翼地?fù)炱饋?，攥在手心?/p>
冰涼的金屬感很實(shí)在，稍微壓下了點(diǎn)心慌。
咦？
上面好像有刻痕？
很細(xì)密的紋路。
他把這玩意兒拿到眼前，湊到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光線下，瞇著眼使勁看。
勉強(qiáng)能看清，是個符號。
一個他這輩子從沒見過的怪符號。
扭曲的線條，纏繞在一起，像是一堆掙扎的蟲子。
看著……讓人心里直發(fā)毛。
這符號……有點(diǎn)眼熟？
不，不是眼睛看著熟。
是一種感覺，一種冰冷、古老、透著邪性的感覺。
在哪兒感受過類似的？
那扇門？那團(tuán)毛？還是那個血泊里的影子？
好像都不是……是種完全不同的陰森。
手心開始冒汗，他下意識地攥緊了那金屬片。
他抬起頭，重新望向眼前的黑暗空間。
這地方……比他想的還要邪門得多。
【滋滋……】
遠(yuǎn)處那半死不活的燈管聲，此刻聽著，像是在無聲地嘲笑他。
他娘的，自己這是闖進(jìn)什么地方了？
他現(xiàn)在就站在這片未知的黑暗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