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和阿瑤點(diǎn)了山燈,沒來得及寫上祝福。薄姑娘琴藝精湛,不如幫我們彈一曲送燈如何?我付你十兩銀子,夠你買些暖衣了。”
阿瑤語氣溫和,仿佛真心想助我一把。
可這提議卻讓她身旁的岑子默皺了眉,他輕拍她的肩,低聲道:
“別為難她了?!?/p>
若他真心憐惜,又怎會在我凍得瑟瑟發(fā)抖時提出這種要求?
冬夜山風(fēng)刺骨,彈琴需靜坐許久,我若應(yīng)下,手指怕是要凍僵。
我不愿。
可我剛轉(zhuǎn)身,岑子默卻一把抓住我的袖子,聲音低沉:
“你不是要報恩嗎?”
“那第九十八愿,就是讓你按阿瑤說的做,彈一曲送燈?!?/p>
他俯身靠近,語氣中帶著壓迫:
“你要是不答應(yīng),就別想再完成剩下的愿望?!?/p>
他認(rèn)定我報恩是為了賴著他,用這因果死死牽制我。
可我卻記得一年前,他為博阿瑤一笑,要我深夜為他抄書,我熬夜抄完,他卻輕描淡寫地說:
“別太拼命,我怕你累壞?!?/p>
那夜月光清冷,如今卻成了諷刺。
阿瑤聽了這話,微微一愣:
“原來薄姑娘真是為了報恩?”
“我聽說子默的愿望大多是要你彈琴助興,他對你還真是不一般。”
她笑得輕快,眼角卻泛起淚光。
岑子默忙輕撫她的背,語氣柔和:
“若不是她彈琴時有幾分你的影子,我也不會許這些愿望?!?/p>
“阿瑤,你知道的,我心里從來只有你。”
他這話讓阿瑤羞澀低頭,耳根微紅。
我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我早就明白,岑子默從始至終都在透過我懷念另一個身影。
可三年相伴驟然翻臉,仍讓我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下一刻,我轉(zhuǎn)身走向山坡,接過琴,在寒風(fēng)中彈了一曲《送燈引》。
指尖凍得發(fā)麻,我卻毫不在意,只想快些了結(jié)這因果。
曲罷,我起身,從阿瑤手中拿過十兩銀子:
“第九十八愿完成了?!?/p>
說完,我沒再多看他們一眼,轉(zhuǎn)身下山買了些炭火取暖。
炭火燒了一夜,我窩在客?;杌璩脸了艘蝗?。
本想緩過勁去找岑子默完成最后兩愿,可書院的管事卻先找上門來。
“公子說,第九十九愿是要你去市集擺攤賣字畫一天。”
原來阿瑤纏著岑子默去市集游玩,卻不慎撞翻了一個畫師的攤子。
那畫師脾氣古怪,非要他們當(dāng)眾賠禮道歉,還得擺攤賣畫一天作為補(bǔ)償。
岑子默不愿阿瑤丟臉,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
“所以,他讓我代她去,對吧?”
當(dāng)眾賠罪,擺攤賣畫,這對我來說何等折辱。
心底涌起一陣寒意,管事也低頭不語,顯然覺得此事不妥。
可我還是點(diǎn)了頭。
再完成這一愿,只剩最后一愿,我就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