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告訴我是中心醫(yī)院。
藺葉暈倒在路邊,手機(jī)里只有兩個手機(jī)號。一個是ICU,一個是我。
我趕到醫(yī)院時,藺葉還在被搶救著。
一個醫(yī)生走出來對我說“現(xiàn)在只能聯(lián)系到你了,請你聯(lián)系一下患者的家人,過來見患者最后一面。”
嗡……腦子里像是有一千顆針?biāo)频?,密密麻麻地扎著我讓我緩不過勁。
我拿著藺葉的手機(jī),麻木地刷著空空如也的微信聯(lián)系人和通話列表。
除了我和他媽媽所在的ICU病房電話,其余一片空白。
我茫然地點通了ICU的電話。
“喂,您好,這是藺葉的手機(jī)”對面似乎對于我的聲音有些陌生。
“你好,請問有什么問題呢?”
“那個?!蔽也恢趺撮_口“請問藺葉的母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病情比較穩(wěn)定呢,沒有什么特殊的,只是需要再次繳費(fèi)了?!?/p>
“哦…”我有些忍不住,帶了點哽咽“藺葉他,快不行了,心臟驟停?!?/p>
不知是信號不好,還是不知如何回答。
良久才聽得一聲輕微地嘆息“藺葉的母親現(xiàn)在一直在昏睡中,無法處理藺葉的事情,他沒有別的家人了,父親已經(jīng)在車禍中身亡,母親因為那場車禍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醫(yī)生,我知道了?!?/p>
我出言打斷了醫(yī)生的話,處理著接受的信息。厄運(yùn)總是糾纏著苦命的人,讓他們付出了所有,甚至生命。
最終,是我這樣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送走的藺葉,淚水滴落,哭的是什么呢?
貧窮人的意外總是一擊斃命。
我把藺葉的骨灰暫時寄存在殯儀館里。
那天像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陽光簌簌透過層層樹葉,我抬頭看著,刺眼得讓我掉下淚來。明明經(jīng)歷悲劇的是我,為什么苦難都要讓別人承受去了呢?
我以為我的這一生要碌碌無為孤獨終老下去,可現(xiàn)在有了尋找的方向。
網(wǎng)絡(luò)上有一個本市很熱門的挑戰(zhàn)短視頻。
我找過去時只問“是真的嗎?”
“當(dāng)然,但是你需要靠自己的實力得到第一名?!?/p>
五千元錢的魁首,只需要在一眾挑戰(zhàn)者里堅持下來,爆辣的辣椒挑戰(zhàn)。
我不知道我吃了多少,只吃得從辣到麻木,到機(jī)械一樣地重復(fù)放進(jìn)嘴里的動作,鼻涕眼淚橫流時,只聽得一聲鑼響,我獲得了最容易得到的五千元。
他們獲得了流量,我得到了藺葉媽媽續(xù)命的錢。
我在家倒了兩天,才恢復(fù)些力氣把錢交出去。
醫(yī)生問我“你是誰?”
我蒼白著臉,沒有力氣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我是誰?我經(jīng)常會想這個問題。胃痙攣著疼。
我又去了第二次,可是這一次并沒有那么好運(yùn)呢,我無休止的吐血、掙扎著醒來、昏睡過去。最后我死于上消化道出血。
終于過去了,我有些后悔來到這個系統(tǒng)。
可是系統(tǒng)只有在我兩個副本交接時才會出現(xiàn),就像現(xiàn)在。
“叮!恭喜玩家通過第一個副本,現(xiàn)在我們即將前往第二副本。請做好準(zhǔn)備,倒計時開始?!?/p>
這是我的第二個副本,來到這個架空朝代的第十八年。
作為一朝長公主,父皇母后的第一個孩子,我生活富足,前呼后擁,幾乎沒有什么挫折,如果說有,那就是吃太多會嗝食。
可是,因為第一個副本的原因,我并沒有因為這樣的背景而放松警惕。
如果悲情程度會增加,那么我這十八年過的日子都是曇花一現(xiàn),在這個副本里我會怎么死?站得越高,摔得越重。
于是從我懂事起,我便一邊暗自打探著朝廷動向,一邊茍活著。
世人都說長公主年少沉穩(wěn),性格溫和,待人接物皆是極好的。
我百無聊賴地站在樹下擺弄著新綻的桃枝,春天雖然陽光普照,但是若有風(fēng)吹過還是會帶著絲絲涼意。
我思索著,見裊玉從遠(yuǎn)處拿著大氅蓮步輕移,輕輕地蓋在我的肩頭。
她眉眼輕捻,“殿下,新科狀元、榜眼、探花已至午門?!?/p>
我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擺駕吧?!?/p>
行至大殿時恰逢宮人蜂擁著三位英才進(jìn)入殿中。
我只堪堪瞧著個背影,背影身材…神采倒是都好。
正殿旁的樹下支了椅子,我和裊玉把茶言歡。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見門房躬身請出那三位。
正巧,中間那位也朝我這兒看了過來。
我提起手里茶盞,遙遙敬了一下,他正身面對我,朝我做了一揖。
恍惚間,我似乎是瞧見了誰。
我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些。
我疾步上前,于他半米之外站定。
春風(fēng)拂起衣袂,發(fā)出簌簌的聲音,我靜靜端詳著他的臉。
我暗覺吃驚,這個副本該不是亂了?
藺葉眼角加顆痣出來客串?
是他,又不是他。
那張臉分明就是藺葉,可是眼角那顆鮮紅的痣?yún)s也昭示著他和藺葉的不同。
如今長身而立于此地,周身的從容風(fēng)雅,亦是和藺葉不一樣的。
許是我瞧得久了些,對面輕咳了一聲,復(fù)而又作一禮。
他身邊二人亦跟著行禮“長公主殿下。”
聞聲我回過神來,看著他與二人相比更為繁雜的衣物,我淡淡開口“不必多禮,想必閣下便是新科狀元吧?!?/p>
他牽起嘴角,自信開口“不才,正是在下?!?/p>
“……不錯,一表人才?!毖粤T,我轉(zhuǎn)身就想走,但是這樣不禮貌。
又對著剩下二人說到“你倆也不差?!?/p>
隨即大步流星離開現(xiàn)場,只余剩下的人一頭霧水。
我必須去弄清楚,這個狀元是什么來歷。
鐘靈宮內(nèi),我坐在桌前飲盡了一壺水后喚到“裊玉,查一查狀元郎的檔案?!?/p>
“是,公主。”我倒要看看,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一炷香后,裊玉便拿著一摞信紙在我耳邊一字一句讀著“新科狀元安昭和,年方二十,出生于江南第一皇商安家……”
我抬手打斷,“挑重點講。”
“天才,帥氣,多金。”
我單手支頭,暗暗思忖著,若是這樣的人作為伙伴,勝算應(yīng)該會大些。
我招手示意裊玉退下,我則在心中暗自盤算。
今朝看著表面風(fēng)平浪靜,實則暗地風(fēng)起云涌。
隨著中原和胡人的密切往來,朝廷要務(wù)已漸漸被胡人掌握。
暗地里他們已經(jīng)構(gòu)成了自己的組織,等著某一天的致命一擊。
我猜,這輩子我會死于滅國甚至更慘。
一國公主如果落入敵寇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場呢?
這一次,我不信什么無能為力,我偏偏要殺出一條血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