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春闈,父皇說百官同樂,武官可馳騁林間獵殺飛禽走獸,文官也可寫詩作賦,均設(shè)有頭籌。
我著勁裝牽著馬匹,卻不往獵場走,而是在百官之間穿梭。
“找一下狀元郎?!蔽覍χU玉輕聲說著,目光也不停地在周圍尋找著目標。
有了。
我徑直朝著寒暄說笑的一群人走去,于他們面前站定后略施一禮,隨即轉(zhuǎn)頭,微笑,開口“狀元郎,可否借一步說話?”
安昭和聞言回以一笑,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勢來“吾之榮幸。”
我牽著馬匹和安昭和信步游走在林中溪邊。
“狀元…”“公主…”猝不及防我們同時開口。
“公主先?!?/p>
突如其來的默契讓我莫名感覺羞赧。
“那個…我是想說…狀元郎和我一位故人尤為相像?!?/p>
安昭和爽朗一笑“我與殿下亦是一見如故?!?/p>
那就好辦了,安昭和似乎并不排斥我的親近。
“狀元郎既多才,又貌似潘安,自上次離別后,我實在是難心安?!?/p>
別的不說,阿諛奉承這一套我還是略有建樹。
安昭和聞言,便正了臉色,站定腳步與我面對面。
他不言語,我只聽得周遭蟲鳴和溪水潺潺的聲音,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這狀元郎怕不會就這樣生氣了?
正欲開口解釋,卻聽他道“臣亦然?!?/p>
這回答是我想象之外的,我本以為要與他周旋一二,沒成想竟如此這般便“兩定傾心”。
“這…”我雙手抱胸稍加思索道“下一步是不是可以請旨成婚了呢?”
“想必是可以的,只不過公主如此迫切地想要與臣成婚,應(yīng)該不會是和臣一樣對公主鐘情已久的鐘情臣吧?”
什么鐘情來鐘情去,聽得我暈乎乎的。
“當然,與我成婚不會讓你吃虧,自然,我也是有所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嗎?”安昭和負手而立“殿下不妨說來聽聽。”
怕的就是你沒興趣。我對他燦爛一笑。
“你借我錢,我給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上的權(quán)利?!?/p>
“借錢可以,只是殿下…”
他撿起草地上的一枝枯椏,只稍微用力便將之折斷。“以一己之力,能夠抗衡這看不見的暗潮洶涌嗎?”
我將手中韁繩握緊,安昭和,沒有那么簡單。
他見我皺緊眉頭,丟下手中的枝椏輕笑出聲,“殿下,我們詳談如何?”
說著他看向裊玉,我了然,示意裊玉退下。
裊玉似乎沒想到我會與安昭和獨處一地,愣了愣神,便行禮退下。
直至看不見裊玉,安昭和才輕聲開口“我知公主目的,公主想要的臣亦能全數(shù)奉出,這朝中波云詭譎,在看不見的地方已經(jīng)暗樁無數(shù)?!?/p>
“臣不僅有錢,還有一支精兵?!?/p>
聽到此處,我不禁暗自臥槽,這人交底至此,不是騙子就是瘋子。
我打斷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騙我?你所求為何?”
“臣只為這朝廷不落在外族手中,為百姓依舊能朝醒暮眠。”
這很打動我,我所求亦是如此,那么我們?nèi)绾巫叱龅谝徊侥兀?/p>
“狀元郎你做好準備,下月我的生辰宴上,我會向父皇請旨與你成婚。”
“太晚了。”他打斷道,“如果公主不介意,臣一會便向皇上請旨?!?/p>
我靠,這人是說干就干型的人才??!
“可是,沒有由頭你就去請旨嗎?”
“公主答應(yīng)就好,余下的交給臣?!?/p>
而后他朝我伸出手“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這匹馬借臣一用,勞煩公主再走回去?!?/p>
最終我還是將馬給了安昭和。
裊玉看見我走出樹林便擁了上來,“公主似乎有心事?!?/p>
裊玉從我八歲時就在我身邊伺候,對我的一言一行可謂是了然。
但是這事兒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搪塞過去,“無事,困了而已,回去休息吧。”
如果此刻我回頭,應(yīng)該能看到她打量的眼神。
日落西山,我坐在蒲團上昏昏欲睡。
卻聽見小黃門扯著嗓門報“狀元郎所獵灰兔三只、獾一只、大雁一對、鹿兩頭,獲得名次甲等!”聲音高亢回蕩在山谷之間。卻又聽另一邊扯著嗓子又道“今日詞賦獲得甲等的是《佳春詞》,題詞者——狀元郎安昭和!”
我勒個絕世天才。
我瞬間提起精神。
上方父皇撫掌拂須笑贊道“不愧是安卿啊!文韜武略!文能及狀元,這要是上了戰(zhàn)場不也得做個赫赫有名的將軍!賞!”
我不禁也為他鼓起掌來,這人是這副本里的男主吧?那么簡單就被我傍上了?
安昭和撫平了衣袍便跪,“謝皇上。”
“安卿免禮!卿可謂是一匹千里馬啊,這雙頭彩便是你的了!”
內(nèi)侍奉上一對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和三尺高的紅珊瑚,便聽得周遭一陣長吁短嘆。
安昭和并未抬眼瞧上一瞧,將頭埋得更低“微臣斗膽,向皇上謀一道圣旨?!?/p>
來了來了,我暗自激動著。
父皇此刻視安昭和為寶,瞇眼笑稱“愛卿所求為何?”
“微臣自知才疏學淺,早聞清徽公主賢良無雙,今日奮力一搏只為求取公主殿下!”
安昭和說得鏗鏘有力,仿佛真的對我情根深種一般。
周遭聞此言又是一陣長吁短嘆。
恍惚間裊玉似乎在身后喚我,但我心思卻在一會兒如何答復(fù)上。
聽得父皇喚我上前,問我如何回答。
我立身上前,跪于安昭和身側(cè)故作羞澀“狀元才絕無雙,兒臣若得此良人相配,亦是兒臣的福氣?!?/p>
父皇唰地一身站起身來,負手朗聲笑道“好好好!鄭的女兒應(yīng)該配這樣的兒郎!著禮部準備!”
我輕呼出一口濁氣來,這第一步也算是走得順利,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我正欲起身,卻聽見安昭和的耳語“今夜皇宮有動作,拿不準是什么?!?/p>
我斜睨一眼,此言說了又像是沒說。
安昭和的情報網(wǎng)已插入宮廷內(nèi)部,人還未在官位,卻知曉了敵人動向,但是又沒插入到深位,具體不了事情。
“靜觀其變。”我回道,看這樣子,沒有前驅(qū)鋪墊,應(yīng)該要不了命。
回到鐘靈宮后,我因安昭和的提醒而坐立不安。
一邊想著下一步應(yīng)該怎么走,一邊想著到底會是什么事。
直到亥時,我昏昏沉沉間被一陣濃煙嗆醒。
“裊玉!裊玉!”鐘靈宮走水!
我用手肘彎住口鼻,煙霧大得我張不了口,裊玉也不知去向。
頭昏腦脹之際聽得破窗聲,我咳嗽不止,伸手拉住床幔上的響鈴。
只記得一雙纖瘦但有力的雙手將我挽起,隨即陷入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