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患癌后,怕自己時日不多,從全國各地找來上乘美男,讓我蒙眼選滿意的人。
我一下就摸出竹馬的手背,但我徑直走過他,落到旁邊鄉(xiāng)下糙漢飽滿的胸膛。
前世我選愛了多年的竹馬,父親問他時,他也說愿意娶我。
可暗戀她的學妹來婚禮路上不小心去世了。
竹馬那天全程微笑,沒有任何波動。
卻在夜里怪我強迫他娶我,才導致學妹去世。
他引爆自制炸藥,把我炸成肉泥為學妹陪葬。
重來一世,我不愿再觸碰他的臟手,而是牽起來自鄉(xiāng)下的糙漢。
他們不知道,人人看不起的糙漢是失蹤多年的京城太子爺。
……
“就他吧,胸肌這么大,身材肯定很好?!?/p>
話音一落,全場嘩然。
我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牽起面前耳尖微紅的男人。
“不是吧什么情況?顧大小姐瘋了嗎?她怎么選了一個只有一張俊臉的鄉(xiāng)下人?!”
“這下誰都知道大小姐胸大無腦了,放著前途無量的科學家竹馬不選,選一個鄉(xiāng)巴佬!”
我無視那些譏諷的話語,朝面前神色不安的男人笑了笑。
他小麥色的面龐浮起兩團紅云。
“顧禾希,你是故意氣我的嗎?”
“我說了最近忙著準備科研比賽,沒空陪你鬧?!?/p>
突兀的嗓音打斷了片刻的溫情。
我冷冷地移開視線。
蕭澤鳴攥緊拳頭,使勁擦剛剛被我觸碰過的皮膚。
“你想多了,我沒有閑到為了氣你專門舉辦這個選夫會?!?/p>
“既然我選了沈逸陽,從今往后他就是我唯一的丈夫。”
如此鄭重的誓言,讓在場的人都為之動容。
當然不免有質疑的聲音。
“都說顧大小姐是個癡情種,追了蕭老師十年,現(xiàn)在這么容易就放棄了?你信嗎?反正我不信?!?/p>
“還是給這個鄉(xiāng)下人一筆錢打發(fā)他回去吧,蕭老師手腕上還帶著用大小姐頭發(fā)編成的手鏈,他們的感情不是一個鄉(xiāng)下人破壞得了的?!?/p>
蕭澤鳴手腕上帶著一條紅黑相間的手環(huán)。
那是我用發(fā)絲和紅繩為他編織的生日禮物。
沈逸陽有些難堪。
我拍了拍他手背,給他一顆定心丸。
“大家不用再懷疑了,三日后就是我和沈逸陽的婚禮?!?/p>
“至于那手環(huán),年少不懂事而已,任憑蕭老師處置吧,燒了扔了都無所謂了。”
“無所謂?”
這三個字從蕭澤鳴的喉嚨中擠出來。
他想從我臉上看出一絲撒謊的痕跡。
可是一點也沒有。
明明他更喜歡學妹,可聽到我放棄他后,又莫名地怒了。
他死死盯著我,“當初是你死皮賴臉求我?guī)系?,現(xiàn)在還故作灑脫,顧大小姐可真是愛犯賤?!?/p>
“光有家世又如何,你的行為舉止和這手環(huán)一樣不值錢?!?/p>
即使早就知道蕭澤鳴厭惡我,聽到這樣的話心中還是忍不住刺痛。
卑賤如泥的十年,確實不值錢。
沒等我回話,一道清脆的女聲在我背后響起。
“不好意思顧姐姐,今天實驗室有點忙,我來晚了?!?/p>
話是這么說,但是許欣紅腫的眼睛還有長睫上掛著的兩顆水珠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在看到我和沈逸陽相牽的手時,她愣了愣,巨大的欣喜涌上眼底。
蕭澤鳴像從前一樣,只要許欣出現(xiàn)關注點就全在她身上。
他憐惜地替她擦去淚花,“傻丫頭,不要難過?!?/p>
我想起上次我們一起去新疆徒步,只因許欣的一句肚子痛,他就背著她離開,拋下我獨自在荒郊野嶺。
我的難過,我的受傷,他就永遠看不見。
父親拄著拐杖出來。
“希希選好了就行?!?/p>
“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家都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我讓管家準備好了。”
聽到他滄桑卻慈愛的嗓音,我情不自禁落下淚來。
前世父親去世后,我才終于從悲傷中回過神來。
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
父親每年都按時體檢,還吃了蕭澤鳴研究的補藥,怎么會突然得絕癥?
沈逸陽用指腹輕輕為我擦拭眼淚。
我一抬頭,他就手忙腳亂地收回手。
“對……對不起,沒經過你同意碰你了,但是我洗過手了?!?/p>
我破涕為笑,“沒事的?!?/p>
蕭澤鳴經過我身邊,頓了頓。
摘下發(fā)圈,狠狠扔到我臉上。
“既然你都要結婚了,那這種讓人誤會的垃圾,我就不要了?!?/p>
沈逸陽把我攬在身后,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眼中的心疼自然流露。
隨后又與蕭澤鳴對峙。
空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幸好管家說飯菜已經上桌了。
我看都沒看蕭澤鳴,拉著沈逸陽一起上桌。
父親也沒想到,我沒選蕭澤鳴,但他一向尊重我的選擇。
“做好決定了以后就好好過日子?!?/p>
“選一個鄉(xiāng)下人,日子過得好才怪?!笔挐渗Q在一旁低聲喃喃。
他自然而然的坐在我右側。
我另一邊是我爸坐了。
沈逸陽剛幫我拉椅子了,沒坐下來,此時尷尬的看著我。
我皺著眉起身,帶著沈逸陽坐到另一邊。
前世蕭澤鳴說著看見我就吃不飯。
現(xiàn)在我選了別人,就不要臉的湊過來,真夠惡心的。
我不想被他影響心情,順手夾了一塊排骨到沈逸陽碗里。
淡淡道:“逸陽身材好,長得又帥,會干這么多活,體能肯定也不差,我當然會過得好?!?/p>
“不像你?!蔽翌┝怂谎郏俺D暝趯嶒炇依锎?,連西瓜都提不起兩個吧?!?/p>
飯桌上響起一陣陣壓抑的笑聲,蕭澤鳴臉色鐵青又很快恢復如常。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逸陽一眼,“我今天來是準備了禮物的?!?/p>
心下一沉,我也疑惑了。
前世他可沒送什么禮物。
“拿出來看看吧。”
我倒想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蕭澤鳴拿出一個黑色U盤,讓管家播放在大屏幕上。
是我十八歲時,拿著鉆戒向他求婚無果后,他強吻的畫面。
我的呼吸一滯,如遭五雷轟頂。
眾人笑得惡劣,指著我竊竊私語。
“一個女孩子家家這么不檢點,可真夠給顧董事長丟臉的,怪不得要選一個鄉(xiāng)下人接盤,這身體指不定被蕭老師開發(fā)成啥樣了。”
“十八歲就做出這樣的事,這么饑渴嗎?”
“我要是顧董,就打死她嘍,威風了一世,敗在這樣的女兒手里,讓人家笑掉大牙?!?/p>
父親臉上唯一的血色也褪盡,壓著怒火讓管家把嘴碎的人趕出去。
我端起面前的湯從蕭澤鳴頭上澆下去。
他嘴角那點涼薄的笑瞬間僵住。
我被拒后,強吻蕭澤鳴這事是事實,也沒什么可辯解。
只是我還是會難過。
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落得這種下場。
好好的飯局,被蕭澤鳴擾亂了。
父親怕我多想,和沈逸陽一起向客人表示飯局暫停,并送他們出門。
他們一走,我心里悶得很,獨自到后院去透氣。
媽媽的房間就在后院,她喜歡清靜。
我走進她的房間。
桌子上疊了厚厚的灰塵。
媽媽帶著我和蕭澤鳴一起拍的照片被塑封起來放在那。
淚水不自禁滑落。
蕭澤鳴跟著我過來了。
“不過是放了一下你不要臉的視頻,就哭成這樣,就這么害怕不能嫁給那個男人嗎?”
湯水還沾在蕭澤鳴的頭發(fā)和西裝上,狼狽極了。
“你不就是想看我丟臉,滿意了嗎?”
我反問他,嗓音尖利。
蕭澤鳴嗆了一下,搶過我手中的照片扔到地上,唯一的合照四分五裂。
“我不會和你結婚,但不代表我允許你和別人結婚!是你自己說過的只嫁給我,還說了十年!這十年算什么?”
算我傻,算我賤。
夠了嗎?
無力感涌上心頭,我不想再和他爭執(zhí)。
這時,許欣火急火燎地推開門。
“不好了,顧叔叔暈倒了?!?/p>
我拼命往大廳趕,沈逸陽在給父親做心肺復蘇。
看著虛弱的父親,我的心被翻來覆去地割開。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開車送父親去醫(yī)院。
父親進了ICU搶救。
沈逸陽和我在外面等候。
他知道我晚飯沒吃幾口,怕我撐不住,安慰我一下,就去給我買飯。
我也拿到了父親的檢查報告。
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父親體內毒素含量超標,而且是長期積累下來的,不到發(fā)病時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許欣偷偷跟著我來醫(yī)院,看到報告,得逞地笑了。
“我倒要看看,沒了這個企業(yè)家父親,你算什么東西?!?/p>
我怒不可遏,“是你!”
“關我什么事?你父親吃的可是澤鳴哥送的補品?!?/p>
“蕭澤鳴再討厭我也不會對我父親下手,他可是我父親從小看著長大的?。 ?/p>
許欣撩動飄逸的卷發(fā),漫不經心道:“是啊,毒藥是我偷偷從實驗室里拿出來加進去的。”
一股腥甜涌上喉頭。
我直接拿起旁邊空的輸液瓶對著她的頭狠狠砸了下去。
玻璃應聲而碎,鮮血順著許欣的臉頰滑落。
她突然湊近,拽著我的手凄慘地求饒起來。
身后傳來蕭澤鳴撕心裂肺地吼聲。
“阿欣!”
我的身體忽然被撞倒,疼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顧禾希你鬧夠了沒有?!”
拔出手臂上的碎片,我眼眶發(fā)酸。
“我父親要被許欣害死了,你還護著她?”
蕭澤鳴摟著虛弱的許欣,厭惡地看了我一眼。
“你父親自己生的病,怪阿欣干什么,別像一個瘋狗一樣亂咬人!”
許欣帶血的指尖撫上他的臉頰,“澤鳴哥,你送我的戒指被顧姐姐搶走了······”
才發(fā)現(xiàn),我的無名指被套進了一枚閃閃發(fā)光的鉆戒。
蕭澤鳴抓住我的手腕,硬生生掰開我攥緊的拳頭,用力拔出戒指。
“你就非得欺負阿欣嗎?”
無名指被劃破變得血淋淋,我痛苦地俯下身子大口喘氣。
蕭澤鳴被及時趕回來的沈逸陽踹飛三米遠,他捂著胸口呻吟。
沈逸陽扶起我,精致的眉眼都籠罩上一層悲傷,“對不起,我回來晚了?!?/p>
我躺在他溫暖有力的懷抱里,一顆飄搖不定的心安穩(wěn)下來。
他帶著我去看父親。
醫(yī)生說父親中的毒是新型毒藥,只有研發(fā)它的人才有解藥。
沈逸陽在我身邊,陪我守父親到半夜。
我剛想勸他去休息,病房響起了敲門聲。
是司徒家的人來了。
他們拿著一紙鑒定書,說帶失蹤的小少爺回去。
我是真心為沈逸陽高興。
他吃了這么多年的苦,終于被認回了。
沈逸陽不想走,我極力勸他先回家。
他頎長的身影略顯落寞,“你也想要我離開,你不要我了嗎?”
我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
“要的,等你回來,我們就帶著父親一起出國?!?/p>
沈逸陽被仇家劫走下落不明后,司徒家主和他的夫人傷心過度前往M國,再也沒有回來。
只有守在老宅的老爺子堅持等唯一的孫子回來。
他等了半輩子,迫切的想要見大孫子。
我和沈逸陽的未來還有很多,不差一時半會。
沈逸陽點點頭,“我明天就回來?!?/p>
他剛一走,醫(yī)生說父親不能再等了,遲一秒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深吸一口氣,前往蕭澤鳴的研究所。
才到研究所,蕭澤鳴就面色鐵青的把我拒之門外。
還是許欣嬌滴滴地說讓他開門,我才能進去。
看到各種各樣的器械和化學藥品,我就想到前世被炸成碎片的痛苦,胃里抽搐不已。
我拿出父親的檢查報告,直入主題。
“只要你們把解藥給我,我就不再追究以前的事?!?/p>
反正我也要離開了。
許欣突然小聲啜泣起來,“我不知道為什么顧姐姐昨天要說毒藥是我放的,就因為我真心喜歡學長,你就這么恨我嗎?”
“那你就恨我吧,為了學長我愿意承擔一切。只是明天就是正式的科研大賽了,學長的項目是最有可能獲獎的,你就別來打擾他準備了,打我罵我都可以。”
蕭澤鳴心疼地拉起許欣,眉眼間的不耐煩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向我。
他毫不留情地開口:“顧禾希,只要你跪下向阿欣道歉,我就把解藥給你?!?/p>
我咬緊舌尖,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直到口腔里充滿血腥味,他都沒有放過我的意思。
為了生命垂危的父親,我直挺挺地朝許欣跪下,麻木又僵硬。
“對不起,對不起······”
許欣眼底一閃而過的快意碾碎我最后的尊嚴。
蕭澤鳴丟了一個白色的瓶子給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小丑。
我抓起瓶子就往醫(yī)院沖,路上醫(yī)生給我打電話說父親毒發(fā)在搶救。
我飆車到醫(yī)院氣喘吁吁地把藥交到醫(yī)生手上時,他的話給我判了死刑。
“這就是一瓶普通的葡萄糖,你被騙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我張著嘴像瀕死的魚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醫(yī)生邊搖頭邊嘆氣,“來不及了?!?/p>
我穿著無菌服去看父親最后一面時,他死死抓住我的手,氣若游絲。
“希希,老爸不能陪你了······”
枯槁的手重重垂落,我的心也碎了。
沈逸陽趕回來陪我處理父親的后事。
他說一切有他撐著,讓我別怕。
司徒夫人問我是否愿意到司徒家學習管理顧家。
婚禮可以三年孝期再辦。
父親沒了,我的念想也沒了。
但父親奮戰(zhàn)多年的家業(yè)不能毀。
我跟著沈逸陽出國學習。
離開那天蕭澤鳴的科研大賽也開始了。
我給他準備了一份讓他終生難忘的禮物。
這將是我最后一次送他禮物。
顧家主死了,蕭澤鳴還有些慶幸。
我沒了父親,以后肯定會對他言聽計從。
他帶著許欣一起到比賽現(xiàn)場。
可還沒走進會場,就被警察攔住。
“你們涉嫌故意殺人,請跟我走一趟?!?/p>
警方拿出補品的藥檢報告和許欣在醫(yī)院走廊承認下毒的監(jiān)控視頻。
我低三下四求他的畫面,在蕭澤鳴腦海里炸開了。
他抓住警方的肩膀,語氣急切,“顧禾希呢?”
警察撇開他的手,聲音不帶一絲情緒,“顧小姐和司徒少爺準備出國了?!?/p>
“不行,我不允許她離開我!”
蕭澤鳴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往機場的方向沖,警察來不及反應,竟真讓他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