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徹底完了。
“星耀”項目招標(biāo)會上,厲氏的標(biāo)書如同顧晚所言,連被打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進了碎紙機。
消息傳出,厲氏股價徹底崩盤,跌無可跌。
銀行強行凍結(jié)資產(chǎn),債主堵門。
昔日風(fēng)光無限的厲氏集團,短短數(shù)日,宣告破產(chǎn)清算。
厲父承受不住打擊,突發(fā)腦溢血進了ICU,生死未卜。
厲母一夜白頭,從高高在上的貴婦淪為需要變賣首飾度日的怨婦,整日咒罵林晚是掃把星、狐貍精。
厲家別墅被查封拍賣。
曾經(jīng)門庭若市的厲家,如今門可羅雀,只剩下一地狼藉和刺骨的凄涼。
厲司琛站在空蕩蕩、落滿灰塵的客廳里。
看著墻壁上那個曾經(jīng)掛著他和林晚結(jié)婚照、如今只剩下一個淺色印記的地方。
第一次,感覺到了蝕骨的悔恨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輸了。
輸?shù)靡粩⊥康亍?/p>
不僅輸了事業(yè),輸了家族,更輸?shù)袅四莻€曾經(jīng)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人。
不,是他親手把她推開的。
是他親手把她推進了地獄,又親手將她送上了云端,然后被她在云端,親手碾落塵埃。
多么諷刺。
手機震動起來。
是蘇薇薇。
厲司琛看著屏幕上那個曾經(jīng)讓他心動的名字,如今只覺得無比諷刺和厭煩。
他直接掛斷。
蘇薇薇卻不依不饒,瘋狂地打進來。
厲司琛煩躁地接起,聲音嘶啞冰冷:“什么事?”
“司??!司琛你救救我!救救蘇家!”蘇薇薇的聲音驚恐絕望,帶著哭喊,“顧晚!是顧晚那個賤人!她對我們蘇家下手了!她查到了!她什么都查到了!司琛…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不是說最愛我嗎?你去找顧晚!去求她!她那么恨我,只有你…”
“閉嘴!”厲司琛厲聲打斷她,眼中布滿血絲,“蘇薇薇!這一切,難道不是拜你所賜?!”
如果不是她當(dāng)年裝柔弱挑撥,如果不是她貪心不足處處陷害林晚,如果不是她冒認(rèn)了那份“恩情”…
“司??!你怎么能這么說我!”蘇薇薇尖叫起來,“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是林晚!是那個賤人!她根本不是什么好東西!她就是個心機深沉的騙子!她早就知道自己是顧家千金了對不對?她故意裝可憐接近你!就是為了報復(fù)!為了毀了我們!”
“夠了!”厲司琛頭痛欲裂,只想掛掉電話。
“不!司琛你聽我說!”蘇薇薇的聲音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你被她騙了!她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么無辜!你還記得三年前你車禍重傷嗎?根本不是我在醫(yī)院衣不解帶照顧你三個月!是林晚!是她!是她求著她那個做護工的媽,偷偷調(diào)班去照顧你的!是她給你輸了800cc的血把你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是她!都是她!我只是…我只是在她累暈過去的時候,進去拍了幾張照片…我…”
轟隆——!
蘇薇薇后面的話,厲司琛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巨大的耳鳴聲淹沒了一切。
他像被一道驚雷劈中!
全身的血液瞬間倒流!
三年前…車禍…重傷…
他模糊地記得,自己昏迷了很久,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床邊、臉色蒼白憔悴的蘇薇薇。
她握著他的手,哭得梨花帶雨:“司琛…你終于醒了…嚇?biāo)牢伊恕@三個月,我每天都怕你醒不過來…”
他當(dāng)時感動得無以復(fù)加。
認(rèn)定蘇薇薇是對他情深義重、不離不棄的救命恩人。
所以,當(dāng)后來林晚拿著所謂的“獻血證明”和“護工記錄”來找他,說是她救了他時,他只覺得可笑和厭惡。
他認(rèn)定是林晚心機深沉,想搶走薇薇的功勞,博取他的好感。
他甚至為此,更加厭惡林晚,對蘇薇薇加倍的好!
原來…
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如此荒謬!
那個被他唾棄、被他厭惡、被他當(dāng)成替身的女人,才是真正把他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人!
而他,卻為了一個冒名頂替、滿嘴謊言的騙子,把真正的恩人、把曾經(jīng)深愛他的妻子,推入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啊——?。?!”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海嘯般將他徹底淹沒!
厲司琛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狠狠地將手機砸在地上!
屏幕碎裂!
蘇薇薇尖利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他踉蹌著后退,撞在冰冷的墻壁上,身體無力地滑落。
他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fā),痛苦地蜷縮起來。
心臟像是被無數(shù)只手狠狠撕扯,痛得他無法呼吸!
林晚…
晚晚…
他到底…都對她做了什么?!
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他此刻終于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他錯了!
錯得離譜!
錯得不可饒??!
可是…還有機會嗎?
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顧家千金,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顧氏總裁。
而他,是破產(chǎn)負債、一無所有的喪家之犬。
他還有什么資格…去求得她的原諒?
就在厲司琛被巨大的悔恨和絕望吞噬時。
顧家莊園的書房里。
顧晚正聽著助理的匯報。
“……厲氏已宣告破產(chǎn),厲父在ICU,情況不穩(wěn)定。厲母變賣了大部分首飾房產(chǎn)還債,目前租住在老城區(qū)一個舊小區(qū)。厲司琛…暫無固定住所,似乎在打零工?!?/p>
顧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手中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晃動著。
暗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流轉(zhuǎn)著幽暗的光澤。
“蘇家呢?”她的聲音很平靜。
“蘇家更慘?!敝碚Z氣帶著一絲快意,“蘇薇薇的父親被查出多年前一樁商業(yè)欺詐舊案,證據(jù)確鑿,已經(jīng)被批捕。蘇氏資金鏈徹底斷裂,資不抵債,蘇薇薇母女名下的所有資產(chǎn)都被凍結(jié)拍賣,她們現(xiàn)在…據(jù)說躲在城郊一個地下室里?!?/p>
“蘇薇薇本人,”助理頓了頓,“她之前試圖聯(lián)系幾家娛樂公司想復(fù)出撈金,但…都被‘婉拒’了?,F(xiàn)在好像…在某個地下酒吧當(dāng)陪酒?!?/p>
顧晚靜靜地聽著。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意。
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靜。
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
“知道了?!彼_口。
助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顧總,還有一件事…厲司琛…他最近似乎在打聽您日常的行程…還有…他好像去了幾次您以前…嗯…在城中村租住過的地方…”
顧晚晃動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
眼中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
快得讓人抓不住。
隨即,又恢復(fù)了深潭般的平靜。
“隨他。”
她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
帶著一絲苦澀的回甘。
“跳梁小丑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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