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林晚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神慌亂地四處亂飄,就是不敢看許朝陽近在咫尺帶著笑意的眼睛。
“不是什么?”許朝陽故意又湊近了一點點,溫?zé)岬臍庀⒎鬟^林晚的耳廓,看著她窘迫得快冒煙的樣子,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不是想幫我擦嘴?嗯……那難道是單純想碰我一下?”她歪著頭,一臉無辜的樣子。
林晚被她堵得說不出話,只能死死低著頭,盯著自己手里那支快被捏化的雪糕。
“行啦行啦?!痹S朝陽像是逗夠了,終于大發(fā)慈悲地直起身,拉開了點距離,但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
她把自己手里剩下的雪糕一口塞進嘴里,含混不清地說,“看把你嚇的,開個玩笑嘛!”
她轉(zhuǎn)身把雪糕棍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走吧,還有半套題沒做完呢,回教室還是去圖書館啊……”
她說著,已經(jīng)率先一步鉆了出去。
林晚看著她的背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后背都沁出了一層薄汗。
她趕緊三口兩口把剩下的雪糕吃完,小跑著追了上去。
圖書館的老位置依舊無人,許朝陽還在死磕競賽題,林晚也安靜地背著單詞。
“林晚同學(xué),你見過這個符號沒?我筆記上好像沒記全。”
許朝陽把習(xí)題集往她這邊推了推,手指點著草稿紙上一個復(fù)雜的公式,眉頭微蹙,帶著點求解的認真。
林晚湊過去看,是普通學(xué)生不會用到的符號,但她好像有點印象。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我好像在圖書館那本物理什么書上看到過?!?/p>
“哪本?”許朝陽立刻抬起頭,眼睛亮亮的,“快,幫我找找唄?!?/p>
兩人放下手里的東西,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向那一排排高大的書架。
許朝陽目標明確,直奔物理競賽區(qū)。
林晚跟在她身后,看著她利落地在書架間穿梭,手指快速劃過書本,尋找著目標。
“找到了,應(yīng)該就是這本?!痹S朝陽低呼一聲,手里捧著一本深藍色的書,迫不及待地翻開目錄查找。
林晚站在她旁邊,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旁邊另一本書吸引了。
那是一本硬殼精裝的畫冊,封面是梵高的《星月夜》,深藍色的夜空和旋轉(zhuǎn)的星辰充滿了迷幻的張力。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那凹凸不平的封面。
“看什么呢?”許朝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點好奇。
林晚嚇了一跳,趕緊收回手:“沒什么,就這本畫冊……”她指了指那本《星月夜》。
許朝陽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眼睛亮了亮:“哦!梵高啊,你也喜歡?”
她湊近了些,看著那絢爛的封面,“我媽書房里也有本他的畫冊,我小時候老翻,覺得那些扭來扭去的星星特酷。”
“嗯,”林晚點點頭,聲音輕輕的,“顏色很特別?!彼矚g那種濃烈到近乎燃燒的色彩,仿佛能沖破一切束縛。
“是吧?!痹S朝陽像是找到了知音,興致勃勃地壓低聲音。
“不過我最喜歡他那幅向日葵。金燦燦的,看著就高興,不像這個……”
她指了指《星月夜》,做了個夸張的皺眉表情,“看得我暈得慌?!?/p>
林晚被她直白的評價逗笑了,小聲說:“是有點暈?!?/p>
許朝陽把手里的書塞給林晚:“喏,幫我拿著,我去把那本向日葵的畫冊也找出來看看!”
她說著,轉(zhuǎn)身就鉆進旁邊的藝術(shù)類書架里。
林晚抱著那本厚重的物理書,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跟隨許朝陽在書架間穿梭尋找的身影,空氣里彌漫著舊紙張和木頭書架特有的味道。
很快,許朝陽就舉著一本封面是向日葵的畫冊回來了,臉上帶著點小得意:“快看,我就說肯定有吧。”
兩個人拿著書回到座位上。
許朝陽把物理書攤開,找到需要的那一頁,開始認真對照筆記。
林晚則翻開了那本向日葵畫冊。
“好看吧?”許朝陽湊過來看了一眼,小聲問。
“嗯?!绷滞睃c頭。
她看著那絢爛的色彩,又看看旁邊許朝陽的側(cè)臉。
林晚忽然覺得,許朝陽就像這些向日葵,永遠朝著陽光的方向,熱烈又張揚。
林晚感覺有點口渴,伸手去拿放在桌角的水瓶。
指尖剛碰到冰涼的塑料瓶身,旁邊許朝陽的手也正好伸過來拿她的水。
兩人的指尖,在微涼的空氣里,輕輕碰了一下。
像羽毛拂過,又像微弱的電流竄過。
林晚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起來,她感覺自己的指尖都在發(fā)麻。
許朝陽似乎也頓了一下,但她的反應(yīng)比林晚自然多了。
她只是若無其事地拿起自己的水瓶,擰開蓋子灌了一大口。
然后,她放下水瓶,目光落在林晚還僵在半空的手上,嘴角忽然向上彎起一個狡黠的弧度。
她沒說話,把自己那瓶剛喝過的水,往林晚那邊推了推。
林晚看著那瓶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水,又看看許朝陽帶著笑意的眼睛,剛剛壓下去的熱度瞬間又沖上了臉頰。
許朝陽看著她瞬間漲紅的臉和慌亂的眼神,覺得特別有趣,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但是這次她沒收回水,反而又從自己書包里掏出一副白色的有線耳機。
“喂,”她把其中一個耳機塞進自己耳朵里,然后捏著另一個耳機塞,遞到林晚面前,聲音壓低,帶著點誘哄似的笑意,“聽歌不?我新下的?!?/p>
林晚看著她遞過來的白色耳機塞,還有她臉上那抹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
拒絕的話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
她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慢慢地伸出手,接過了那個帶著許朝陽指尖溫度的耳機,然后小心翼翼地塞進自己耳朵里。
冰涼的塑料外殼貼著耳廓。
下一秒,輕快又充滿活力的旋律瞬間涌入耳膜,像一股清涼的泉水,沖刷掉了所有的緊張和羞澀。
“怎么樣?”許朝陽湊近了一點,用氣聲問,眼睛亮亮的,帶著分享的興奮,“好不好聽?”
音樂聲很大,林晚只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臉和一開一合的嘴唇。
但她還是知道許朝陽在問什么,她用力點了點頭,臉上不由自主地綻開一個明亮的笑容。
許朝陽看著她終于放松下來的笑容,也滿意地笑了。
她重新靠回椅背,一條腿舒服地伸開,腳尖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輕輕點著地。
她拿起水喝了一口,然后把水瓶再次往林晚那邊推了推,動作自然得像是理所當(dāng)然。
這一次,林晚沒有再猶豫。
她拿起水瓶,喝了一小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還帶著一種奇異的,屬于另一個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