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晴輕輕推開書房的門,木質(zhì)門軸發(fā)出細(xì)微的吱呀聲。凌晨三點(diǎn)的林家宅邸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走廊盡頭的安全指示燈散發(fā)著微弱的綠光。她赤著腳,冰涼的大理石地面透過薄薄的襪子傳來刺骨的寒意。這是她被"暫時收留"在林家的第七天。
七天來,她被安排在傭人區(qū)域的小客房,每天除了必要的用餐時間外幾乎見不到林父林母。而那位自稱林家千金的楚雨晴,則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待遇。姜晚晴摸黑走到巨大的紅木書桌前,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桌面的相框上——那是一張嬰兒照片,襁褓中的孩子胸前隱約可見半塊玉佩。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相框,心跳加速。"果然..."她喃喃自語,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半塊玉佩。月光下,玉佩泛著柔和的青光,邊緣的裂痕參差不齊,像是被暴力扯斷的。七天前,當(dāng)她在認(rèn)親宴上亮出這半塊玉佩時,林母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但隨后林父宣布要做DNA檢測,一切就陷入了詭異的平靜。沒有人再提起玉佩的事,仿佛那天的騷動從未發(fā)生過。姜晚晴知道,如果她想證明自己的身份,必須找到更多證據(jù)。而書房,這個林父每天工作到深夜的地方,很可能藏著關(guān)鍵線索。她小心翼翼地拉開第一個抽屜——文件、鋼筆、印章,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
第二個抽屜上了鎖。姜晚晴咬了咬下唇,從發(fā)卡上掰下一根細(xì)鐵絲,憑著在孤兒院跟大孩子們學(xué)來的技巧,幾下就捅開了鎖。抽屜里只有一個老舊的皮質(zhì)日記本和幾張泛黃的照片。姜晚晴翻開日記本,扉頁上寫著"給小晴的成長記錄",落款是"媽媽",日期是十八年前。
她的手開始顫抖。日記詳細(xì)記錄了嬰兒出生后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第一次微笑、長出第一顆牙、最喜歡的搖籃曲...翻到中間某一頁,姜晚晴的呼吸停止了:"今天給小晴戴上了傳家玉佩,這是林家世代傳給長女的信物。玉佩原本是一整塊,我和丈夫各持一半作為愛情信物,現(xiàn)在合二為一給了我們的小公主。
只是小晴總愛抓玉佩,不小心在邊緣劃了道小口子,留下了一個獨(dú)特的痕跡..."姜晚晴急忙舉起自己的半塊玉佩,在月光下仔細(xì)查看。果然,在裂痕附近有一道幾乎不可察覺的細(xì)小劃痕!她的心跳如擂鼓,快速翻動日記,在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了讓她血液凝固的記錄:"1983年5月15日,雨夜。小晴被搶走了!一個蒙面人闖進(jìn)嬰兒房,我拼命阻攔卻被推倒在地。只記得那人右手虎口處有一道十字形疤痕...警察說玉佩在掙扎中碎成了兩半,只找回了一半,另一半可能被歹徒帶走了..."日期正是她被遺棄在陽光孤兒院門口的那天!
姜晚晴的視線模糊了,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抹了把臉,繼續(xù)搜索抽屜。在最深處,她的手指碰到了一個金屬物體——一個小型保險箱,嵌在抽屜暗格中。保險箱需要密碼。姜晚晴試了楚雨晴的生日、林父林母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都不對。她深吸一口氣,輸入了日記最后一頁的日期——19830515。
咔嗒。
保險箱開了。里面靜靜地躺著另外半塊玉佩。姜晚晴雙手顫抖地將兩半玉佩拼在一起——嚴(yán)絲合縫,連那道細(xì)小的劃痕也完美銜接。玉佩完整的那一刻,她感到一陣莫名的眩暈,腦海中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一雙溫柔的手為她戴上玉佩、一個雨夜的尖叫聲、搖籃曲的旋律..."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里。"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后響起,姜晚晴嚇得幾乎跳起來,玉佩差點(diǎn)脫手。她猛地轉(zhuǎn)身,看到林母站在書房門口,穿著睡袍,臉色蒼白。"林夫人,我..."姜晚晴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林母沒有斥責(zé)她,而是緩步走近,目光牢牢鎖定在她手中的玉佩上。
"能...能給我看看嗎?"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姜晚晴默默遞過合二為一的玉佩。當(dāng)林母的手指碰到玉佩的瞬間,她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被電流擊中。"這個劃痕..."林母的拇指摩挲著玉佩邊緣,"是小晴長第一顆牙時,用牙齒磨出來的...沒人知道這個細(xì)節(jié),連鏡察都不知道..."
林母抬起頭,月光下她的眼睛盈滿淚水,仔細(xì)端詳著姜晚晴的臉龐。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兩人之間流動,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將她們連接。"你的耳后..."林母突然伸手撥開姜晚晴左耳的頭發(fā),"是不是有一個小小的胎記?像個月牙形狀?"
姜晚晴驚訝地點(diǎn)頭:"您怎么知道?從小就有。"林母的嘴唇顫抖得更厲害了:"因為...因為那是我記下的第一個特征。我的小晴出生時,左耳后就有個月牙形胎記..."她的手撫上姜晚晴的臉頰,"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嗎?"
姜晚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十八年的孤獨(dú)、疑問、渴望在這一刻幾乎要將她淹沒。但她還未來得及回應(yīng),書房的門突然被完全推開,刺眼的頂燈亮起。
"媽媽?這么晚了你們在做什么?"楚雨晴穿著絲質(zhì)睡裙站在門口,臉上是完美的擔(dān)憂表情,但眼神卻冷得像冰。林母下意識地側(cè)身擋住姜晚晴手中的玉佩:"沒什么,雨晴,回去睡吧。"楚雨晴的目光掃過書桌打開的抽屜、保險箱,最后定格在兩塊合二為一的玉佩上。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但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找到什么有趣的東西了嗎?"姜晚晴直視她的眼睛:"足以證明誰才是真正的林家千金的東西。"楚雨晴輕笑一聲,緩步走近:"是嗎?DNA檢測結(jié)果還沒出來呢,別太自信。"她轉(zhuǎn)向林母,"媽媽,您最近精神不太好,別被一些來路不明的人利用了。爸爸知道了會擔(dān)心的。"
林母的表情變得猶豫起來,握著玉佩的手也松了松。楚雨晴趁機(jī)挽住林母的手臂:"我送您回房休息吧。明天還有重要的慈善晚宴呢,您不是說要介紹我給李夫人認(rèn)識嗎?"她朝姜晚晴投去一個勝利的眼神,"至于姜小姐,也該回去休息了,傭人房那么遠(yuǎn),走夜路小心別摔著。"林母被楚雨晴半攙半拉地帶向門口,臨走前她回頭看了姜晚晴一眼,那眼神復(fù)雜得令人心碎——有懷疑,有希望,更多的是深深的困惑。
書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姜晚晴癱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玉佩仿佛有千斤重。她知道,盡管找到了確鑿證據(jù),但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楚雨晴不會輕易放棄已經(jīng)到手的一切,而她必須做好準(zhǔn)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
她小心地將兩半玉佩分開,把自己的那半藏回貼身的衣袋里,另外半塊放回保險箱。合上抽屜時,她的余光瞥見窗簾微微晃動——窗外有人?姜晚晴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猛地拉開窗簾。
空無一人。但窗臺上,一個清晰的泥腳印在月光下無所遁形。有人一直在偷聽。姜晚晴關(guān)上燈,悄悄退回走廊。在拐角處的陰影里,她看到楚雨晴正在低聲打電話,聲音壓得極低:"...必須加快計劃...她已經(jīng)找到玉佩了...不,DNA那邊你確保萬無一失...對,胎記的事情也要處理..."楚雨晴轉(zhuǎn)身的瞬間,姜晚晴閃身躲進(jìn)一旁的凹室。她緊貼著墻壁,聽到楚雨晴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才長舒一口氣。
回到狹小的客房,姜晚晴鎖上門,從枕頭下取出一個舊錢包。里面除了一些零錢外,還有一張泛黃的字條,上面寫著"姜晚晴,1983年5月15日生于S市,左耳后有月牙胎記"。這是她被遺棄在孤兒院時,別在襁褓上的字條。姜晚晴輕輕撫摸著字條,眼神逐漸堅定。無論楚雨晴背后有什么陰謀,無論前路多么艱難,她都要揭開真相,奪回屬于自己的身份和家庭。窗外,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漫長的一夜結(jié)束了,但更危險的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