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的車流中，齊修遠穿梭如魚。西裝革履的他與周圍的外賣騎手已經(jīng)不同，但后座上的外賣箱還在——那是他向公司申請的"特殊物品"。
紅燈前，一個騎手停在他旁邊："遠哥？怎么穿這樣？"
齊修遠笑笑："換工作了。"
"牛逼啊！"騎手豎起大拇指，"對了，東區(qū)那個總投訴的傻逼今天又..."
綠燈亮起。齊修遠擰動油門，夜風灌進他的襯衫。他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將是更精密的陷阱。但二十二年的風雨路，早已把他鍛造成最好的拆彈專家。
凌晨四點，齊修遠醒了。出租屋的天花板上有一道裂縫，像地圖上蜿蜒的公路。他摸出手機，外賣平臺的接單界面已經(jīng)兩周沒打開了。
電動車還停在樓下，外賣箱里裝著公司文件。
齊修遠翻身下床。冷水沖在臉上時，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西裝革履的皮囊下，那個隨時準備沖刺的外賣員還在。
齊氏大廈的早班保安剛打開側門，齊修遠就閃了進去。
"第七個監(jiān)控死角在貨運電梯后面。"陳默昨晚的話還在耳邊。
齊修遠避開主攝像頭，沿著清潔工的路線摸到28層。他的手指劃過鍵盤，電腦屏幕亮起的藍光映在臉上。過去十天，他學會了用公司系統(tǒng)查物流數(shù)據(jù)。
"輝耀的貨為什么總在周三延遲..."他喃喃自語，調出近三個月的運輸記錄。
打印機嗡嗡作響時，齊修遠突然聽到電梯"叮"的一聲。他迅速拔下U盤，閃身躲進茶水間。
腳步聲由遠及近。
"...賬目必須做平。"是齊明軒的聲音。
"風險太大。"另一個聲音沙啞低沉，"審計組下周就到。"
齊修遠屏住呼吸，從門縫中看到齊明軒和財務總監(jiān)林志強站在他的工位旁。林志強手里拿著他剛打印的文件。
"他在查這個？"林志強臉色發(fā)白。
齊明軒冷笑："送外賣的還挺敏銳。"他掏出手機拍了張照，"把服務器日志改了，今晚就動手。"
兩人走遠后，齊修遠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全是汗。U盤在口袋里發(fā)燙，像塊燒紅的炭。
上午九點，公司炸開了鍋。
"系統(tǒng)被入侵了！"IT總監(jiān)在走廊狂奔，"客戶資料全部泄露！"
齊修遠站在騷動的人群中，看到齊振海鐵青著臉走進會議室。透過玻璃墻，他看到齊明軒正指著電腦屏幕說什么，林志強在一旁不停點頭。
十分鐘后，秘書來叫他："董事長找你。"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齊振海把筆記本轉向他："解釋一下。"
屏幕上是一段監(jiān)控錄像——昨晚齊修遠獨自操作公司電腦的畫面。
"我在查物流數(shù)據(jù)。"齊修遠說。
"未經(jīng)授權深夜進入公司，還狡辯？"林志強拍桌而起，"董事長，這明顯是商業(yè)間諜行為！"
齊振海抬手制止他："修遠，你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嗎？"
"我知道有人想栽贓我。"齊修遠直視父親，"監(jiān)控錄像能證明我離開時數(shù)據(jù)還在。"
齊明軒嘆了口氣："哥，IT查出數(shù)據(jù)是今早四點被拷貝的。而監(jiān)控顯示...你是最后一個接觸電腦的人。"
會議室里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在齊修遠背上。他忽然明白了那個U盤照片的用意——不是偶然發(fā)現(xiàn)，而是請君入甕。
"給我三小時。"齊修遠站起來，"我能證明是誰干的。"
齊振海皺眉："怎么證明？"
"用這個。"齊修遠掏出手機，"外賣員的保命工具。"
走出會議室，齊修遠在消防通道里撥通了陳默的電話："我需要大廈周圍所有監(jiān)控的訪問權限。"
"不可能。"陳默聲音壓得很低，"但我知道誰有。"
一小時后，齊修遠坐在城南一家網(wǎng)吧里。屏幕上是十六個監(jiān)控畫面，來自齊氏大廈周邊的便利店、銀行和交通攝像頭。
"四點零七分。"陳默指著其中一個畫面，"看這個。"
模糊的圖像中，一個戴帽子的人影從大廈側門溜出。
"太模糊了。"齊修遠皺眉，"放大右手的部分。"
像素化的圖像逐漸清晰——那人右手小指上有個明顯的彎曲。
"林志強的小指骨折過。"陳默說。
齊修遠繼續(xù)翻看錄像："找到他去哪了。"
二十分鐘后，他們在離公司兩個路口的咖啡店監(jiān)控里找到了決定性證據(jù)——林志強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遞給了對面戴墨鏡的女人。
"暫停！"齊修遠放大畫面，"這女人我見過。"
他翻出手機相冊，劃到兩周前的一張外賣訂單截圖："輝耀集團的競爭對手，星瀚科技的副總。"
陳默吹了聲口哨："齊明軒這是玩無間道啊。"
齊修遠把證據(jù)打包發(fā)到郵箱："為什么幫我？"
陳默關掉電腦："三年前我老婆難產，是路過的外賣員闖紅燈送她去的醫(yī)院。"他站起身，"你們這種人，不該被冤枉。"
回到公司時，董事會正在爭吵。齊修遠直接把視頻投影到大屏幕上。
會議室瞬間安靜。
"數(shù)據(jù)是林總監(jiān)泄露的。"齊修遠按下播放鍵，"交易對象是星瀚科技。"
林志強面如死灰："董事長，這是栽贓！"
"那請解釋這個。"齊振海指著畫面中那個彎曲的小指。
齊明軒突然站起來："爸，林叔跟了您二十年，怎么可能...這視頻肯定是偽造的！"他轉向齊修遠，"哥，你被誰利用了？"
齊修遠沒說話，調出最后一段錄像——咖啡店外，齊明軒的奔馳車緩緩駛過。
齊振海的眼神變得鋒利："明軒，你今早去過金融街？"
"我..."齊明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去買咖啡。"
"金融街的咖啡店四點半才開門。"齊修遠輕聲說，"我送過那區(qū)域487單外賣。"
林志強突然癱坐在椅子上。齊振海閉上眼，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林總監(jiān)即刻停職調查。"齊振海最終開口，"明軒，你跟我來。"
人群散去后，齊修遠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窗外陽光正好，照在那張巨大的家族合影上——齊明軒站在父母中間，笑容燦爛。
他的手機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游戲才剛開始，外賣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