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后來每次面對魏軟時的心跳加速，想起發(fā)現(xiàn)魏軟和陳慕清是未婚夫妻的心痛，就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想要和魏軟表白之時，發(fā)現(xiàn)這個事情，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腳下崩塌 —— 他放在心尖上喜歡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
陳慕清也愣住了，看著徐州煞白的臉，又看了看昏迷的魏軟，一時說不出話來。
輸血的時候，徐州全程低著頭，指尖的銀針扎進去都沒感覺到疼。直到老大夫說 “血夠了”，他才像脫力般癱坐在地上。
魏軟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地下室的氣窗照進來，在她臉上投下一小片暖光。徐州正坐在旁邊削蘋果，見她醒了，連忙把蘋果遞過去，聲音有些沙啞：“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 魏軟笑了笑，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謝謝你啊徐州，你怎么來了。” 她完全沒注意到，徐州在聽到這句話時，指尖猛地一顫，蘋果核上的果肉被削得歪歪扭扭。
徐州低下頭，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低聲說：“沒事，聽到你病了來看看你，你好好休息。” 有些秘密，他想暫時藏在心里，至少現(xiàn)在，他還能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她身邊。
林溪被玄甲衛(wèi)從地下室扶出來時，雙腿還在發(fā)軟。晨露打濕了他的粗布衣衫，后背的鞭痕被冷風(fēng)一吹，疼得他幾乎要跪下去。他望著天邊漸亮的魚肚白，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布滿薄繭的手 —— 剛才在地下室，他連拉住魏軟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陳慕清推倒，看著她裙擺上的血跡越來越深。
“原來我這么弱?！?他攥緊拳頭，指節(jié)抵著掌心的刺痛，卻蓋不過心里的澀意。琥珀色的眸子里沒了往日的怯懦，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回到林家時，林夫人正坐在堂屋嗑瓜子，見他回來，“呸” 地吐掉瓜子皮：“沒死在外頭算你命大。張家姑娘今個來相看，給我精神點！”
林溪剛想拒絕，就被家丁按在了椅子上。沒過多久，一個穿著水綠色襦裙的姑娘被領(lǐng)了進來，梳著雙丫髻，臉頰圓圓的，看著挺和氣。她見林溪長得周正，羞答答地伸手想扶他起來：“林公子，我們?nèi)ピ豪镒咦甙??！?/p>
指尖剛碰到林溪的袖子，他突然打了個寒顫。胳膊上像是爬了無數(shù)只螞蟻，又癢又麻，很快就起了一片細密的紅疹。沒等他開口，眼前就一陣發(fā)黑，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時，張大夫正坐在床邊號脈，林夫人在一旁叉著腰罵罵咧咧：“真是個廢物！連姑娘家的手都碰不得！”
“夫人有所不知。” 張大夫放下林溪的手腕，搖了搖頭，“林公子這是常年營養(yǎng)不良，加上后背的鞭傷反復(fù)發(fā)炎，身子早就虧空了?，F(xiàn)在對外界的觸碰格外敏感，別說是姑娘家，就是換個陌生的漢子碰他，說不定也會這樣?！?/p>
林夫人哪里聽得進去，只當(dāng)是林溪故意裝病。過了兩天，又托人找了李家姑娘來。這次林溪有了準(zhǔn)備，特意離得遠遠的，可那姑娘遞茶時沒拿穩(wěn)，茶水濺到了他手上。不過片刻功夫，他手背就紅得像火燒，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再次暈了過去。
接連暈了兩個姑娘，這事很快就在四馬鎮(zhèn)傳開了。
“聽說了嗎？林家那個要嫁人的兒子，碰不得姑娘家，一碰就暈！”
“可不是嘛，張家李家都去相看過了，沒一個成的。”
“我看啊，他這輩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
林夫人在巷口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氣得臉都青了。她沖回家，指著林溪的鼻子罵：“你這個喪門星！現(xiàn)在全四馬鎮(zhèn)都知道你是個贅不出去的貨！你想讓我林家被人戳脊梁骨嗎？”
林溪坐在門檻上，背對著她，手里攥著片從魏軟藥鋪后院摘的柳葉。陽光落在他古銅色的側(cè)臉上，琥珀色的眸子里沒什么情緒，像是沒聽見林夫人的咒罵。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成了鎮(zhèn)上的笑柄。可不知為何，心里卻沒那么難受了。至少，暫時不會有人再逼他嫁人了。他抬頭望向魏軟藥鋪的方向，那里飄來淡淡的藥香，像一道無形的光，照亮了他灰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