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艙門在身后無聲合攏,發(fā)出沉重的“嗡”鳴,徹底隔絕了外界最后一絲光線和喧囂。眼前是一條純白得刺眼、光潔得能映出人影的冗長通道,墻壁散發(fā)著柔和的冷光,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一種高級合金特有的冰冷氣味,寂靜得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回音。
兩名身高近兩米、穿著全覆蓋式黑色重型動力裝甲的衛(wèi)兵,如同兩尊冰冷的鋼鐵雕像,一左一右將我夾在中間。他們的裝甲厚重得如同移動堡壘,關節(jié)處發(fā)出低沉的液壓運轉聲,頭盔上狹長的光學目鏡閃爍著冰冷的紅光,鎖定在我身上,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每一次沉重的金屬靴踏在光滑的地面上,都發(fā)出“咚、咚”的悶響,敲打著我脆弱的神經。
我像一件被嚴密押運的、價值連城的易碎品,在這片象征著帝國最高權力與軍事力量的鋼鐵堡壘深處,被無聲地轉移著。壓抑,窒息,無處可逃。
通道盡頭,一扇沒有任何標識、光滑如鏡的合金門無聲滑開。里面是一個巨大的、充滿未來科技感的房間。穹頂是流動的星空投影,四周墻壁是巨大的環(huán)形光屏,上面瀑布般刷新著復雜的數據流和星圖。房間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散發(fā)著幽藍光芒的全息沙盤,上面清晰地標注著“最高警戒區(qū)”。
而沙盤旁邊,站著冷鋒上將。她已經脫下了軍帽,墨黑的長發(fā)一絲不茍地盤著,深藍色的將官制服勾勒出她挺拔而充滿力量感的線條。她正微微俯身,指尖在沙盤上某處輕輕一點,那片區(qū)域的警戒標識瞬間從黃色跳轉為刺目的深紅。
聽到腳步聲,她直起身,側過頭。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瞬間聚焦在我臉上。那股熟悉的、混合著硝煙和雪松的冰冷壓迫感,再次無聲地彌漫開來。
“出去。守好通道。A級權限以下,靠近者,就地清除?!彼穆曇舨桓?,卻清晰地穿透房間的寂靜,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決斷。那兩名鋼鐵衛(wèi)兵沒有任何遲疑,如同接收到絕對指令的機器,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合金門無聲閉合,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她。
絕對的寂靜。只有全息沙盤上幽藍光芒流轉的細微嗡鳴。
冷鋒上將邁開步子,軍靴踩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發(fā)出清晰而富有壓迫感的“嗒、嗒”聲,一步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她在我面前不足一米處停下,身高的優(yōu)勢讓她微微垂眸,以一種審視的姿態(tài)俯瞰著我。那股冰冷的、強大的氣場幾乎凝成實質,讓我后背的汗毛根根倒豎。
“考慮得如何?”她開口,依舊是那種毫無情緒波動的陳述句,仿佛在詢問一件無關緊要的軍需品庫存。
近距離下,我甚至能看清她墨黑瞳孔深處,那冰冷堅硬的紋路。一股被當成待價而沽物品的屈辱感猛地沖上頭頂,壓過了恐懼。
“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我抬起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帶著一絲破罐子破摔的譏諷,“‘金絲籠’的鑰匙,不都在您手里攥著嗎,上將大人?”
“聰明?!彼浇悄墙z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零點幾毫米,像是某種程序化的肯定?!罢J清現實是合作的基礎。簽了它。”
她修長有力的手指在空中隨意一劃。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契約文書瞬間在我面前展開,懸浮在半空中,散發(fā)著柔和卻不容忽視的光芒。上面的文字是帝國通用語,密密麻麻,條款嚴謹得如同法典。核心內容清晰無比:基于帝國最高利益及目標個體安全,雙方自愿締結具有法律效力的婚姻關系。目標個體(林陽)享有最高等級安保及物質保障,其一切行動及生物樣本處置權,歸屬帝國最高軍事指揮部(即冷鋒上將)所有。
自愿?歸屬權?我盯著那些冰冷的文字,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哪里是婚約,分明是一份赤裸裸的、將我徹底物化的賣身契!
“我…我需要詳細看看…”我試圖拖延,指尖猶豫著伸向那懸浮的金色契約。
“不必?!崩滗h上將的聲音帶著斬釘截鐵的意味,同時,她的身體微微前傾。一股更強烈的、冰冷的雪松硝煙氣息襲來。下一秒,一只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精準地攥住了我伸出的手腕!
她的力量大得驚人!手指如同冰冷的鐵鉗,瞬間收緊!一股尖銳的刺痛從手腕傳來,骨頭仿佛都在呻吟!
“啊!”我痛呼出聲,下意識地掙扎,卻如同蚍蜉撼樹,紋絲不動。
“這是你唯一的價值體現方式,也是你活下去的唯一保障?!彼涞穆曇艟o貼著我的耳廓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簽,或者…失去‘自愿’的資格,被強制納入最高等級收容程序。相信我,后者不會比外面那群鬣狗的撕咬更舒服?!?/p>
赤裸裸的威脅!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蛇,瞬間纏繞住我的心臟,比手腕上的疼痛更甚。失去自由,或者失去作為“人”的最后一點尊嚴,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實驗室?我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顫抖,看著那懸浮的金色契約,如同看著一張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屈辱感像巖漿一樣在胸腔里翻涌,幾乎要沖破喉嚨。但更強烈的,是對那種未知的、黑暗的“收容程序”的恐懼。我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血腥味。在絕對的權力和冰冷的暴力面前,我那點可憐的自尊,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簽?!眱蓚€字,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從齒縫里艱難地擠出來。
手腕上的鐵鉗驟然松開。那只戴著黑手套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夾著一支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電子筆,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我僵硬的手中。
冰涼的觸感刺激著我的掌心。我顫抖著,握著那支如同審判之筆的東西,目光死死盯著契約下方那個代表我的簽名區(qū)域。金色的光標在那里無聲地閃爍著,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嘲諷。
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壓下那股想要將筆砸在地上的沖動,我手腕僵硬地移動,在那片刺眼的金色光域上,簽下了我的名字——“林陽”。
最后一筆落下,懸浮的金色契約瞬間光芒大盛,化作無數細碎的金色光點,如同有生命般,一部分融入我的手腕內側皮膚,形成一個極淡的、如同紋身般的金色徽記(一把利劍穿過星辰的圖案),另一部分則流入了冷鋒上將手腕上一個類似的小型終端。契約成立,不可撤銷。
一股無形的枷鎖感,沉甸甸地套在了靈魂之上。
冷鋒上將看著手腕上終端顯示的契約生效確認,那張冰封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可以稱之為“滿意”的細微松動。她收回電子筆,動作優(yōu)雅而精準。
“很好。”她頷首,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不再是純粹的審視,似乎多了一點…評估后的“認可”?“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法定配偶’了,林陽先生?!?/p>
她說著,竟再次向前邁了一小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有些曖昧。那股冰冷的雪松硝煙氣息再次將我包裹。然后,在我完全沒反應過來時——
一只戴著黑手套的手,極其自然地、甚至帶著點隨意地,輕輕按在了我的小腹上。
隔著薄薄的T恤,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皮質手套微涼的觸感,以及…那手掌蘊含的、不容忽視的力量感。
我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同被電流擊中!這突如其來的、帶著強烈侵略性的觸碰,比剛才攥住手腕更讓我頭皮發(fā)麻!她想干什么?!
她的動作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研究”意味?手掌在我腹部幾塊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腹肌輪廓上,不輕不重地按壓了一下,甚至還微微滑動了一下指尖,像是在確認某種物品的材質和手感。
“合作愉快?!崩滗h上將抬起頭,那雙冰封的墨瞳近在咫尺地凝視著我,唇角竟然向上勾起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弧度!
那笑容,冰冷依舊,卻不再僅僅是冰川的反射。那里面,閃爍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頂級掠食者終于將最珍貴的獵物成功標記占有的…得意?滿足?甚至是一點點…惡劣的興味?
就像一只成功偷到了最大最肥那條魚的貓。
“‘我的’小祖宗。”她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奇特的沙啞磁性,那四個字清晰地鉆進我的耳朵,帶著一種宣告所有權的、令人心悸的占有欲。
下一秒,那只按在我腹部的手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突兀地收了回去。她后退一步,恢復了那副冰冷、威嚴、掌控一切的上將姿態(tài),仿佛剛才那個帶著點邪氣和侵略性的笑容,以及那近乎調戲的觸碰,都只是我的幻覺。
只有小腹上殘留的、那冰冷的皮質觸感和力量感,以及手腕上那個淡淡的金色徽記,在無聲地提醒我:這不是夢。我的“新婚”生活,從這一刻起,伴隨著一個冰山下藏著惡魔的“妻子”,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