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塊下品靈石。這個數(shù)字像一座小山，沉甸甸地壓在顧衍心頭?？肯赐?？杯水車薪。去挖礦扛包？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素質(zhì)，效率低下且風險極高。至于地攤上撿漏？在信息熵高得離譜的坊市，一個毫無根基的雜役去碰運氣，大概率是被人當成肥羊宰。
他的目光，最終堅定地鎖定了后巷那個散發(fā)著復雜氣味的角落——百味居的垃圾堆放點。
這里堆積著食肆每日產(chǎn)生的廢棄物：腐爛的菜葉、發(fā)餿的剩飯、堅硬的獸骨、被丟棄的果皮果核、破損的粗陶碗碟、沾滿油污的抹布、甚至還有處理低級妖獸食材時剝下的皮毛邊角料和內(nèi)臟殘渣…在旁人眼里，這就是純粹的污穢之地，避之不及。
但在顧衍眼中，這卻是一個有待發(fā)掘的、免費的“資源礦”！
“知識就是力量，信息就是財富…”他默念著系統(tǒng)任務的提示，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踏入了這片“礦區(qū)”。
【基礎(chǔ)草藥辨識（入門）】的知識在腦海中清晰浮現(xiàn)，如同一個內(nèi)置的掃描儀。他不再依靠肉眼和經(jīng)驗去分辨，而是根據(jù)腦海中烙印的植物形態(tài)、氣味、紋理特征，開始在這堆腐爛物中仔細翻找。
他戴上了一副用厚布和細繩自制的簡陋“手套”（防止被尖銳物劃傷和沾染污物），眼神專注而銳利。
腐爛的菜葉堆里，幾根被丟棄的、顏色暗紅、根部帶著堅硬纖維的植物莖稈引起了他的注意?！啊F線藤’的韌皮纖維？”顧衍回憶著知識庫，“低階煉器輔材，常用于加固皮甲或弓弦，堅韌耐磨，需剝離外層腐肉，取其堅韌內(nèi)芯…”他小心地用石片刮掉腐爛的外皮，露出里面灰白色、如同鋼絲般堅韌的細長纖維。收集！
一堆果核殘渣中，幾顆表面布滿細密疙瘩、顏色深褐、散發(fā)著微弱辛辣氣息的果核被他挑了出來?！啊鸾贰母?？蘊含微弱火屬性靈氣，可研磨后作為劣質(zhì)符墨的穩(wěn)定劑或低階‘灼熱符’的輔料…”雖然靈氣微弱，但蚊子腿也是肉！收集！
處理妖獸食材留下的皮毛邊角料堆里，他翻找出幾塊被剝下時連帶撕扯下來的、帶著半透明堅韌薄膜的獸皮邊角?！啊畮r羊’的腹膜？具有一定靈氣通透性和韌性，是制作低階‘隔塵符’或‘簡易儲物袋’內(nèi)襯的邊角料…”收集！
他甚至從一堆破碎的粗陶片中，挑揀出幾塊顏色暗沉、質(zhì)地異常均勻的碎片?！昂形⒘俊凌F砂’的陶土？雖然含量極低，但若大量提純…”一個想法閃過，他也收集了一些。
顧衍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蟻，在散發(fā)著異味的垃圾堆里仔細搜尋、分揀、歸類。汗水混合著污漬從他額角流下，他也毫不在意。每一次發(fā)現(xiàn)有用的“廢料”，他眼中都會閃過一絲發(fā)現(xiàn)寶藏般的欣喜。
半天下來，他的破陶罐里，多了幾小捆灰白色的“鐵線藤”纖維、一小堆深褐色的“火椒”根瘤、幾片處理過的半透明獸膜、還有一小包暗沉的陶土碎片。
看著這些“收獲”，顧衍眉頭微皺。東西是有了，但品質(zhì)太低劣了。鐵線藤纖維上還沾著腐葉汁液，火椒根瘤干癟萎縮，獸膜邊緣破損…直接拿去賣，估計連一個銅板都換不到。
“需要提純…處理…”他思索著。就在這時，視野中的系統(tǒng)界面，那【簽到】按鈕上的沙漏圖標終于轉(zhuǎn)滿，散發(fā)出柔和的白光。
顧衍心中一動：“簽到！”
【簽到成功！】
【獲得：簡易提純術(shù)（入門）】
又是一股信息流涌入！這次是關(guān)于如何運用微弱的靈力，對特定物質(zhì)進行基礎(chǔ)物理提純的方法：如何通過靈力震蕩分離雜質(zhì)、如何利用不同物質(zhì)的密度差異進行粗略分選、如何通過溫和的靈力滲透去除殘留的有機物污染…雖然粗糙，但正好解決他眼下的難題！
顧衍精神大振！立刻開始實踐。
他拿起一捆“鐵線藤”纖維，調(diào)動體內(nèi)微弱的靈力（主要是那絲殘留的水屬性），按照【簡易提純術(shù)】的方法，將靈力化作無數(shù)細密的震蕩波，輕柔地拂過纖維表面。附著在纖維上的腐葉碎屑、泥土顆粒，如同被無形的篩子篩過，紛紛脫落！原本灰白色的纖維，變得干凈、柔韌，閃爍著淡淡的啞光。
處理“火椒”根瘤時，他則調(diào)動起更稀少的、從獸骨中吸收殘留的一絲火屬性靈氣，小心翼翼地滲透進去，溫和地驅(qū)散根瘤內(nèi)部多余的水分和萎縮的雜質(zhì)，激發(fā)其內(nèi)部蘊含的微弱火屬性，使其變得干燥、緊實，辛辣氣息更加凝聚。
至于獸膜和陶土碎片，則主要用水屬性靈力的震蕩清潔和分選。
一下午的時間，就在這專注的“垃圾處理”中度過。當夕陽（慘白太陽的西沉）的余暉給雜物棚投下長長的陰影時，顧衍面前的“廢料”已經(jīng)煥然一新：
三小捆灰白柔韌、潔凈的“鐵線藤”內(nèi)芯纖維。
一小堆深褐色、緊實干燥、散發(fā)著凝聚辛辣味的“火椒”根瘤粉末。
三片邊緣被靈力小心修整過、半透明、觸感柔韌的“巖羊”腹膜。
一小包顏色更加暗沉、質(zhì)地均勻的“含沉鐵砂陶土”。
“成了！”顧衍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疲憊的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雖然量不大，但品質(zhì)絕對比那些地攤上隨意處理的同類材料好上不少！
第二天一早，顧衍向王胖子告了半天假，揣著用破布包好的“貨物”，來到了坊市最外圍、靠近貧民棚戶區(qū)的一個相對冷清的地段。這里也有地攤，但賣的多是更廉價的農(nóng)具、舊衣物、自制小吃等，顧客也多是底層的凡人和實力最弱的散修。
他找了一塊空地，鋪開一塊洗干凈的破麻布，將自己的“貨物”分門別類擺好。沒有叫賣，只是安靜地坐著，旁邊用炭塊在另一塊小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
“提純鐵線藤芯（堅韌，制弓弦/甲襯），1靈石/捆”
“精制火椒根粉（火屬，符墨輔料），1靈石/份”
“凈制巖羊腹膜（通靈，制符/袋襯），1靈石/片”
“沉鐵陶土（微量，需自提），1靈石/包”
價格是他根據(jù)昨天觀察地攤行情后，定下的低價。同類未處理的材料，地攤上可能賣幾十個銅板，但他這是提純處理過的，品質(zhì)更好，賣一塊靈石，絕對是“良心價”。
起初，無人問津。來往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偶爾有人瞥一眼，也多是帶著疑惑和不屑——一個穿著破舊雜役衣服的小子，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敢標價靈石？
顧衍心中有些緊張，但表面維持著平靜，耐心等待。
終于，一個穿著磨損皮甲、背著把簡陋獵弓的中年獵人走了過來。他拿起一捆“提純鐵線藤芯”，用手指用力捻了捻，又試著拉扯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咦？這藤芯…處理得夠干凈！韌性也不錯！比老劉頭賣的那些沾著泥的好多了！一塊靈石？”
“是?！鳖櫻茳c頭，“處理過，雜質(zhì)少，更耐用?！?/p>
獵人猶豫了一下，顯然一塊靈石對他也不是小數(shù)目。但他反復看了看藤芯的品質(zhì)，又掂量了一下自己那把弓弦快要磨斷的獵弓，最終一咬牙：“行！來一捆！要是好用，下次還找你！”
第一筆成交！一塊沉甸甸的下品靈石落入顧衍手中！那冰涼的觸感和內(nèi)部蘊含的能量感，讓他心跳加速。
仿佛打開了閘門。一個穿著灰布道袍、袖口沒有云紋（說明連外門弟子都不是）的年輕修士，被“精制火椒根粉”的辛辣氣息吸引，蹲下來仔細嗅了嗅，又用手指沾了點粉末捻開感受。
“火氣凝聚，雜質(zhì)很少…用來穩(wěn)定我那些劣質(zhì)火砂墨正合適！一份一塊靈石？值了！”他爽快地付錢拿走一份。
接著，一個背著藥簍、像是采藥人的老者，看中了“凈制巖羊腹膜”，買走一片，說是回去試試做藥粉的隔離層。
不到一個時辰，顧衍攤位上的“鐵線藤芯”三捆全賣光，“火椒根粉”賣了兩份，“巖羊腹膜”賣了兩片！連那包無人問津的“沉鐵陶土”，也被一個路過的、穿著打補丁道袍的落魄煉器學徒以一塊靈石買走，說是拿回去研究著玩。
破麻布上，空空如也。顧衍的懷里，卻多了沉甸甸的七塊下品靈石！加上他原有的兩塊半，以及之前省下的五個銅板（忽略不計），他的總資產(chǎn)達到了——九塊半下品靈石！
距離十塊的目標，只差半步！
巨大的成就感和興奮感沖擊著顧衍。他看著手中那幾塊散發(fā)著微光的靈石，又看了看自己沾著污漬但充滿力量（精神上的）的雙手。
垃圾堆里，真的刨出了“金礦”！
他抬起頭，望向坊市深處，望向那云霧繚繞的青嵐仙山，眼中不再是初來時的茫然和絕望，而是燃起了清晰的、名為希望的火光。十塊靈石，近在咫尺。商城里那本《基礎(chǔ)礦石圖譜》，仿佛已經(jīng)在向他招手。而更廣闊的世界，似乎也掀開了一角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