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誠懇,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衣柜捉奸從未發(fā)生。
說著,他走到蘇晚身邊,極其自然地攬住她微微發(fā)抖的肩膀,動作親昵,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晚晚,你也累了,讓陳先生回去吧。我們該休息了?!?/p>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像一層完美的糖衣,包裹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命令。
蘇晚被他的手臂帶著,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機械地、順從地轉過身,背對著我。
在她被陸遠航半推半擁著走向臥室門口時,她似乎極其短暫地、極其輕微地側了一下頭。
借著臥室門口透進來的光,我看到了她長發(fā)縫隙間一閃而過的眼睛。
那雙曾經嫵媚慵懶、又帶著神秘莫測的美眸里,此刻只剩下極致的空洞、絕望,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如同溺水者般的恐懼。
那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穿了我混亂的思緒。
那不是被撞破秘密的羞愧,那是一種……仿佛看到地獄深淵的、純粹的恐怖。
然后,臥室的門被陸遠航從外面輕輕帶上。
“咔噠?!?/p>
一聲輕響,隔絕了兩個世界。
我獨自一人,站在一片狼藉的衣柜前,腳下是散落的衣架和幾件蘇晚的真絲睡裙。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香水味,以及陸遠航留下的、那種無形的、冰冷刺骨的壓迫感。
“浪漫療法”?
“醫(yī)生建議”?
我像個傻子一樣,反復咀嚼著這兩個詞,卻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比躲在黑暗的衣柜里時,更冷,更絕望。
這糖衣包裹下的,到底是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我活得像個驚弓之鳥。
隔壁那扇門,成了我避之不及的潘多拉魔盒。
上下班我都刻意繞道,貼著另一邊的墻壁走,生怕在樓道里撞見蘇晚,或者更糟——撞見陸遠航。
晚上回家,耳朵恨不得貼在自家門上,捕捉隔壁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
那本深藍色的日記本,那些露骨的幻想描寫,還有陸遠航那句帶著詭異甜膩的“浪漫療法”,像一群揮之不去的蒼蠅,在我腦子里嗡嗡作響,攪得我寢食難安。
恐懼、困惑、被侵犯的惡心感,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對蘇晚那絕望眼神的后怕,混雜在一起,發(fā)酵成一種持續(xù)的、低燒般的不安。
就在我試圖用加班和成噸的外賣把自己淹沒在代碼世界里時,手機屏幕亮了。
一個微信好友申請。
頭像是一幅抽象的水彩畫,色彩朦朧曖昧。
名字:晚風。
備注信息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心臟猛地一抽。
手指懸在屏幕上方,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了通過。
幾乎是立刻,對話框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xù)了很久。
晚風:陳默,我是蘇晚。能……聊聊嗎?就一會兒。很重要。
我:……在哪?
晚風:小區(qū)外轉角那家“時光角落”咖啡廳。半小時后?我等你。
沒有給我拒絕的余地。
那行“我等你”,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脆弱和迫切。
半小時后,我像個準備潛入敵營的特工,戴著鴨舌帽,低著頭,鬼鬼祟祟地溜進了“時光角落”。
午后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空氣里彌漫著咖啡豆的焦香和慵懶的爵士樂。
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蘇晚。
她不再是臥室里那個穿著真絲短裙、慵懶美艷的形象。
她穿著一件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襯衫,下身是簡單的深色牛仔褲,長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臉上只化了極淡的妝。
臉色是近乎透明的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整個人透著一股被抽干了水分的、脆弱易折的氣息。
看到我,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那笑容里沒有嫵媚,只有深深的疲憊和一絲神經質的焦慮。
“坐。”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面前的檸檬水,冰塊碰撞杯壁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我拉開椅子坐下,隔著小小的圓桌,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顫抖的睫毛。
空氣有些凝滯。
“那天……嚇到你了吧?真的很抱歉?!彼K于開口,語速很快,像是在背誦練習了無數次的臺詞,“陸遠航說的‘浪漫療法’……那只是他的說法。他……他需要那樣一個解釋,一個聽起來‘合理’的借口,來掩蓋一些……他不愿意承認的事情?!?/p>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緊緊握住水杯:“我……我的狀態(tài)確實不太好。創(chuàng)作遇到瓶頸,很久了,壓力很大。失眠,焦慮……有時候會分不清現實和虛構的界限。”
說著,她抬起眼,飛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像受驚的小鹿,“寫那些日記……一開始,真的只是……一個安全的宣泄口。一個不需要面對真實世界,也不需要傷害任何人的……幻想空間。你……你恰好是我生活中唯一還算熟悉的、有點……距離感的異性鄰居。所以……”她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難堪,“對不起,把你卷進來,還寫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東西?!?/p>
“陸遠航……他是什么反應?”我忍不住問,聲音干澀。
蘇晚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眼神里瞬間充滿了巨大的恐懼,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他很‘滿意’那個解釋?!寺煼ā@符合他對外的、對我‘完美丈夫’的形象。但這只是表象,陳默!”
說到一半,她突然急切地向前傾身,隔著桌子,我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此刻卻淡了許多的香水味,混合著一絲苦澀的檸檬氣息,“他掌控一切!他需要我‘生病’,需要我‘脆弱’,需要我依賴他!他給我請最好的心理醫(yī)生,但那些醫(yī)生……都被他‘引導’著,只會得出他想要的結論!日記被他拿走了……他說那是‘治療資料’,要交給醫(yī)生分析!如果……如果里面的內容泄露出去,哪怕一個字……”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就會以此為理由,名正言順地把我送進他指定的‘療養(yǎng)院’!徹底……徹底控制我!切斷我和外界的一切聯系!”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哀求,那是一種走投無路的絕望:“陳默,求求你,幫我保密!日記的內容,還有陸遠航那天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要說出去!否則……否則我就真的完了!還有……”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極其復雜,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如果他知道了你看過那些日記的全部內容……以他的性格,他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也會有麻煩,很大的麻煩?!?/p>
軟硬兼施。
恐懼的哀求,加上隱晦的警告。
我看著她蒼白脆弱的臉,聽著她描述的陸遠航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掌控欲,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被卷入漩渦的無力感再次將我淹沒。
我他媽招誰惹誰了?我只是想修個電腦!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蘇晚從她隨身的托特包里,拿出了那本深藍色的日記本,輕輕放在桌面上。
這個舉動讓我眼皮一跳。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也很……惡心。”她自嘲地笑了笑,手指摩挲著日記本的絨面封面,“但這就是我的現實。一個被精心包裝在‘浪漫療法’糖衣下的……囚籠。”
我盯著那本日記,像盯著一條毒蛇。
最終,一種說不清是好奇、是程序員特有的邏輯強迫癥、還是對眼前這個處境詭異女人的一絲絲同情(盡管這同情可能極其愚蠢),驅使我伸出了手。
我翻開了日記本,跳過了那些讓我頭皮發(fā)麻的臆想段落,直接指向一處極其離譜的情節(jié)描寫:
“等等,”我的聲音帶著程序員特有的、對邏輯漏洞的本能厭惡,“蘇小姐,你這里寫我‘入侵了你公司的內網服務器,只為了多看你一眼工作時的側顏’?”?
我指著那行娟秀的字跡,眉頭擰成了疙瘩,“這根本不可能!你公司是干什么的?金融?還是軍工?就算是最普通的防火墻,也不是我一個寫電商后臺的程序員能隨便黑的!這是刑事犯罪!要坐牢的!而且,這行為邏輯完全說不通??!想看側顏?我蹲你們公司樓下咖啡廳不行嗎?非得黑進內網?這不有病嗎?!”
蘇晚愣住了。
她大概沒想到我糾結的點竟然是這個。
她看著我一臉認真嚴肅、仿佛在討論一個重大技術BUG的樣子,緊繃的、神經質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顫動了一下,然后,一個極其微弱的、像是被噎住的笑聲從她喉嚨里逸了出來。
“噗……咳咳……”她連忙捂住嘴,肩膀微微抖動,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絕望和恐懼,竟意外地被這突如其來的、極其荒誕的“技術質疑”沖淡了一絲。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臉,但眼底殘留的笑意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沒那么緊繃了:“那……那你說,該怎么寫才合理?”
“還有這里!”我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手指又點向另一處,“‘他對我邪魅一笑,眼底藏著深不可測的欲望’?蘇小姐,麻煩你仔細看看我這張臉!”?
我指著自己那張因為熬夜寫代碼而略顯浮腫、胡子拉碴、還帶著兩個黑眼圈的臉,“‘邪魅’?這詞跟我有半毛錢關系嗎?我頂多算……算……憨厚?老實巴交?‘深不可測的欲望’?我每天最大的欲望就是寫完代碼早點睡覺,周末能睡到自然醒!還有電梯里那段……我們樓電梯有24小時高清監(jiān)控!360度無死角!在那種地方……那啥?那不是現場直播嗎?保安室的大爺能嗑著瓜子看完全程!”
我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差點噴到咖啡杯里。
連日來的憋屈、恐懼、荒謬感,都化作了對這日記里無數邏輯硬傷和技術BUG的憤怒吐槽。
一個程序員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挑戰(zhàn)——你可以意淫我,但你不能把我寫成個智商為零、行為邏輯堪比三流網劇反派的弱智!
蘇晚徹底繃不住了。
她看著我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聽著我一本正經地糾結“邪魅”和“電梯監(jiān)控”這種細節(jié),終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是那種勾人的媚笑,而是像普通人聽到了一個極其荒誕笑話時發(fā)出的、毫無防備的輕笑。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里的陰霾似乎真的散去了一些,蒼白的臉頰也染上了一點點血色。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彼龜[擺手,努力忍住笑意,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是我……想象力太奔放了,脫離了現實基礎。陳老師,您批評得對?!?/p>
“陳老師?”我愣了一下。
蘇晚收斂了笑意,但眼神卻亮了起來,那是一種發(fā)現新大陸般的奇異光芒。
她拿起那本日記本,翻看著被我指出問題的地方,又抬頭看看我,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像是在評估一件稀有的工具。
“陳默,”她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帶著一種蠱惑般的認真,“有沒有興趣……賺點外快?”
“?。俊蔽乙荒樸卤?。
“我……我需要完成一部小說?!彼氖种笩o意識地敲擊著日記本的封面,“一部很關鍵的作品。但就像你看到的,我在人物行為邏輯和一些……嗯……現實細節(jié)上,有點……過于放飛自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需要一個‘顧問’。一個活生生的、能提供真實生活細節(jié)、能幫我糾錯、讓我的故事不至于太離譜的……‘素材庫’和‘邏輯糾錯機’?!?/p>
她看著我,眼神灼灼:“就是你!有償的!按小時付費!或者……等小說出版了,稿費分成也可以談!”
“……”?
信息量太大,CPU再次過載。幾分鐘前還在恐懼丈夫的掌控和療養(yǎng)院的威脅,現在就開始跟我談小說顧問和稿費分成了?
這……轉折比情趣彈窗還猝不及防!
“就……就是幫你看看小說哪里寫得不合理?”我艱難地消化著這個提議。
“對!”蘇晚用力點頭,蒼白的臉上因為興奮而泛起一絲紅暈,“告訴我你真實的作息、習慣、遇到某些情況會怎么反應、程序員的工作日常、甚至……嗯……你們直男的思維方式!幫我避免剛才那種‘黑客只為看側顏’的災難性情節(jié)!我們一起,把故事打磨得更真實,更有說服力!”
鬼使神差地,也許是被她那亮晶晶的眼神蠱惑了,也許是被“有償”和“稿費分成”吸引了(社畜的悲哀),也許是內心深處那點被卷入陰謀的不甘和一絲絲想要窺探真相的隱秘欲望作祟……我,陳默,一個只想老實寫代碼的程序員,竟然緩緩地點了下頭。
“那……先試試看吧。按小時算?!?/p>
于是,一種極其荒誕的“合作關系”開始了。
我們的“秘密據點”固定在了“時光角落”咖啡廳靠窗的位置。
蘇晚會帶著她的筆記本電腦和一個精致的皮質筆記本,打扮得像個尋找靈感的文藝女青年,神情專注。
而我,則像個被審訊的犯人,努力回憶并匯報著自己乏善可陳的日常:
“嗯……早上一般七點半醒,刷牙三分鐘,用的是超市打折買的薄荷味牙膏。早餐……通常是燕麥片加牛奶,有時加個水煮蛋。牌子?就……最便宜的那個袋裝燕麥……”
“地鐵上?人多的時候會盡量往里擠,有座位就坐,沒座位就站著刷手機??吹嚼先藭屪蠖鄶禃r候吧,除非我累得快暈過去?!?/p>
“中午吃公司食堂,兩葷一素,味道一般,勝在便宜。午休……趴在桌上睡半小時?!?/p>
“晚上回家……點外賣,或者煮個面條??磿杭夹g論壇,或者打兩把游戲。十一點左右睡覺?!?/p>
蘇晚飛快地記錄著,時不時追問細節(jié):“刷牙時看鏡子嗎?會對著鏡子做表情嗎?比如……‘邪魅一笑’?”她促狹地眨眨眼。
“……”?
我選擇無視,并默默把“邪魅一笑”加入我的吐槽黑名單。
有時,她會突然拋出一些天馬行空、讓我頭皮發(fā)麻的問題:
“陳默,如果這時候,女主角不小心把咖啡潑在了你的機械鍵盤上,你會先搶救鍵盤,還是先看她的胸?”
我一口冰美式差點噴出來,嗆得直咳嗽,臉瞬間紅到脖子根:“當……當然是鍵盤??!幾千塊呢!櫻桃軸的!進水就廢了!而且……而且主板短路會燒的!”
說完,我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放在桌邊的電腦包。
蘇晚看著我手忙腳亂、滿臉通紅、邏輯清晰地優(yōu)先考慮鍵盤安危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肩膀輕輕聳動,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絲狡黠和……欣賞?
那種目光讓我心頭莫名一跳,趕緊低頭猛吸咖啡。
這種互動,帶著一種奇特的張力。
表面上,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關系,是她在收集“素材”,我在提供“技術服務”。
但在那些看似荒誕的問答和偶爾的眼神交匯中,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悄然滋生。
當她專注地看著我,記錄我說出的每一個字時,我偶爾會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并非僅僅是對“素材”的審視的光芒。
那像是一種……好奇,甚至是一絲微妙的欣賞,每當這時,我的心跳總會不爭氣地漏掉一拍,然后又被理智強行按回去——別自作多情!這是工作!是她的“療法”!
然而,輕松的表象下,陰影從未真正散去。
有一次,蘇晚正詳細詢問我大學時打工的經歷(為了寫男主角的“堅韌”背景),她的手機響了。
屏幕亮起,顯示的名字是“遠航”。
她臉上的輕松瞬間消失無蹤,像被按下了切換鍵,神情變得無比柔順乖巧,聲音也軟得像能滴出水來:“喂,老公?嗯……我在外面喝咖啡呢,找找靈感……嗯,知道了……好的,馬上就回去……愛你哦?!?
掛斷電話,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疲憊和隱隱的恐懼。
還有一次,我無意間抬頭看向窗外街角,似乎瞥見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緩緩駛過。
駕駛座上那個側影……有點像那天在陸遠航家客廳照片上看到的司機。
那輛車很快匯入車流,消失不見。是我的錯覺嗎?還是……
“蘇晚,”我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干澀,“你……還好嗎?陸先生他……”
“我沒事?!彼w快地打斷我,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眼神卻下意識地瞟向窗外,帶著一絲警惕?!拔覀兝^續(xù)吧。對了,關于你上次說的那個‘電梯監(jiān)控’的細節(jié)……”
討論接近尾聲時,蘇晚從包里拿出一個很小的銀色U盤,動作極其迅速、隱蔽地塞到我放在桌面的手機下面。
她的指尖冰涼,帶著輕微的顫抖。
“陳默,”她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和懇求,“這個……幫我保管好。萬一……萬一我有什么事,或者聯系不上了……別給任何人看。尤其是陸遠航。”
我的心猛地一沉。U盤?里面是什么?她的“病歷”?還是……更危險的東西?
“這是什么?”我問,喉嚨發(fā)緊。
“一些……備份。”她避開了我的目光,快速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以前的……一點東西。拿著,就當……保險吧?!彼酒鹕恚嗥鸢?,準備離開。
就在她起身繞過小圓桌時,意外發(fā)生了。
她的細高跟似乎絆到了桌腳,身體猛地一個趔趄!
“哎呀!”一聲短促的驚呼。
我?guī)缀跏潜灸艿厣焓秩シ觥?/p>
手臂攬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一股巨大的沖力帶著溫香軟玉猛地撞進了我懷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鍵。
我的手臂清晰地感受到她腰肢的柔軟和驚人的彈性。
她的身體緊貼著我,隔著薄薄的襯衫衣料,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微微急促的心跳。
那股熟悉的、混合著淡淡香水味和檸檬氣息的味道瞬間將我包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烈、真實。
她抬起頭,近在咫尺。
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龐上帶著一絲真實的驚慌失措,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快速顫動。
但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眸里,卻沒有慌亂,反而像兩泓深不見底的幽潭,清晰地映出我錯愕的臉。
那眼神太復雜了,有瞬間的失神,有來不及掩飾的脆弱,還有一絲……難以解讀的深邃光芒。
我們的呼吸在極近的距離里交融。
她的唇瓣微張,離我的下巴只有幾厘米。
溫熱的、帶著檸檬香氣的吐息拂過我的皮膚,激起一陣細密的戰(zhàn)栗。
這姿勢維持了也許只有一秒,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長。
她很快站穩(wěn)了身體,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迅速從我懷里退開,臉上飛起兩朵明顯的紅云,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
她低著頭,聲音細若蚊吶:“謝……謝謝?!比缓螅裉颖苁裁此频?,拎著包,腳步有些凌亂地快步離開了咖啡廳。
留下我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
手臂上,那溫軟的觸感仿佛還在。鼻尖,還縈繞著她身上那股獨特的馨香。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得肋骨生疼,耳邊全是血液奔流的轟鳴。
剛才那一瞬間的接觸,是純粹的意外?
還是……她這個作家精心設計的“素材”?
我低頭,看著靜靜躺在手機旁邊的那個銀色U盤,冰冷的金屬外殼在午后的陽光下,反射著一點刺眼的光芒,像一個沉默的問號,更像一顆埋在我手心里的、不知何時會引爆的炸彈。
咖啡館的爵士樂還在慵懶地流淌,窗外的陽光明媚依舊。
但我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徹底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