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返回小泉峰。
柳執(zhí)事正躺在躺椅上,聽了他的闡述挑眉輕語。
“左老居然想收你為徒,倒是少見?!?/p>
雖語氣驚訝,神色卻未顯太多波瀾。
“運氣罷了?!?/p>
陸豐拱手淡淡回了一句,頓了頓后好奇問道。
“柳前輩,我有些好奇……”
“好奇我和左老的淵源?”
柳執(zhí)事笑著打斷,見陸豐點頭,便長嘆一聲,語氣悠長地娓娓道來。
故事說來雖長,卻也簡單 —— 不過是千里馬遇伯樂的橋段。
從他的話語中,陸豐得知。
當(dāng)年左長老剛突破筑基,因主修靈植之道、戰(zhàn)力低微,在筑基長老中地位尷尬,又因常年研習(xí)靈植之道沒幾個朋友。
柳執(zhí)事彼時也是個醉心研究靈植的外門弟子,境遇和左長老卻是差不多。
兩人偶然相遇,也算是同病相憐。
因有著共同愛好,竟成了忘年之交—— 這在等級森嚴(yán)的宗門中實屬罕見。
只是,歲月流轉(zhuǎn)間。
左長老修為日益精進,成就斐然,身邊圍聚的宗門弟子與權(quán)貴人物漸漸增多,與柳執(zhí)事的往來便少了許多。
即便如此,二人少時結(jié)下的情誼卻未完全淡薄。
陸豐聽完這段往事,心中恍然。
總算明白為何柳執(zhí)事能在宗門內(nèi)獨占偌大靈園,又頗有人脈根基。
這一切多半和柳長老脫不了干系。
說到最后,柳執(zhí)事面上也浮現(xiàn)出一絲追憶之色。
良久,他斂去笑意,目光沉沉看向陸豐,語氣凝重道。
“你此番拒絕左長老,怕是會招來些麻煩。”
陸豐點點頭。
“晚輩明白,只是不愿過早暴露鋒芒,只想按自己的步調(diào)修行?!?/p>
稍作停頓,繼續(xù)道。
“柳前輩,還得在你這叨嘮幾日了?!?/p>
柳執(zhí)事微微頷首。
“無妨,待多久都可以。日后行事可得更加小心些?!?/p>
陸豐拱手道。
“多謝柳前輩提醒?!?/p>
又在柳執(zhí)事的百草園待了月余。
直至三年雜役之期漸近,他才懷揣靈植夫證明。
前往外門堂辦理身份轉(zhuǎn)換。
這事情并沒有跟二狗說。
這家伙每天忙于修行和接取任務(wù)。
沒必要耽誤他的時間。
外門堂與百草園截然不同。
人流穿梭,喧囂嘈雜,都是一些來登記和接取任務(wù)的弟子。
這些弟子大多未能被各主峰選中,或是仍在待選之列。
外門堂建筑氣勢恢宏,看起來嶄新熠熠。
與破舊逼仄的雜役堂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陸豐攔下幾位路過的弟子,禮貌詢問登記處所在。
得到指引后,恭敬地拱手致謝。
“多謝師兄指路。”
目送年輕弟子離去,
手中捏著靈植夫的證明,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四下打量,無人投來異樣目光。
想來拒絕左善青收徒一事,終究只是丹泉峰的小范圍傳播。
加之時間推移,眾弟子忙于修行,估計早已將此事拋諸腦后。
若拒絕的是結(jié)丹修士,這時候還可能有點熱度。
循著指引,陸豐來到登記處。
人并不算多。
都是些剛剛突破修為的雜役弟子。
陸豐身著樸素的灰色雜役服飾,混跡其中,毫不起眼。
“下一個?!?/p>
一聲冷喝如驚堂木般將陸豐從思緒中喚醒。
陸豐疾步上前,雙手奉上靈植夫證明。
執(zhí)事愣了一下才接過證明。
仔細(xì)查看后,確認(rèn)沒有問題。
“雜役弟子牌子拿過來?!?/p>
陸豐從懷中掏出那枚泛黃木牌。
執(zhí)事以靈識掃過牌中印記,眼中了然,隨手將木牌拋進一旁的鐵桶。
桶內(nèi)堆疊著零星的木質(zhì)令牌。
皆是雜役弟子身份的象征,就這般的隨意丟棄到了一邊。
不過須臾,登記手續(xù)便已辦妥。
執(zhí)事遞來一塊鐵質(zhì)令牌,與一只制式儲物袋遞給,開口囑咐道
“這令牌是你在外門的身份憑證。
無論是領(lǐng)取任務(wù)、進入特定場所,參與宗門活動,都需出示?!?/p>
指尖輕點令牌表面,符文隨之泛起微光
“令牌內(nèi)設(shè)有獨特的靈力印記,與你的氣息綁定。
切不可遺失或轉(zhuǎn)借他人,否則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p>
陸豐小心接過令牌,看著上面顯眼的“陸豐”兩字。
心中不免有些激動。
從今往后,他就不是什么丙二丙三,而是青陽宗堂堂正正的外門修士。
上岸了。
執(zhí)事又指了指儲物袋,繼續(xù)解釋道。
“這儲物袋雖只是低階,但也能容納不少物品。
注入靈力即可開啟。
不過承載有限,若是超出負(fù)荷,可能會導(dǎo)致空間破損。
里面的東西也會隨之消失?!?/p>
陸豐點頭應(yīng)了一聲,迫不及待地接入手中將靈力探入。
剎那間,一方丈許見方的空間在識海中浮現(xiàn)。
雖然不大,但對目前的來說,已足夠使用。
要知道,這定東西買的話可是要花五六十塊靈石呢。
這些年他雖然攢了不少靈石,卻是一直沒舍得。
“另外,”
執(zhí)事神色一肅。
“既入外門,便不可再著雜役服飾。
宗門會統(tǒng)一發(fā)放外門制服,稍后自行領(lǐng)取。
即日起,你需搬離雜役堂。
外門弟子有專門的居住區(qū)域,具體位置可詢問其他弟子?!?/p>
陸豐斂去眼中一絲喜色,嘴上連連稱是。
道了聲謝,便拿東西離開了。
轉(zhuǎn)身尋至無人角落,小心將隨身物品盡數(shù)收入儲物袋。
連帶著令牌一起掛在了腰間。
忍不住拍了拍,嘴角罕見勾起一抹淡笑。
做完這些,平穩(wěn)了一下心情,握緊雙拳。
下一步,便是去丹泉峰申請靈田了。
陸豐剛要邁步。
“陸豐!”
聽到這呼喊,腳步頓時停住。
第一反應(yīng)便是不好。
在這風(fēng)口浪尖,被人喚名絕非吉兆。
可待聽清那聲線里的熟悉腔調(diào),心情又回落下來。
轉(zhuǎn)頭看去,一個熟悉身影正站在不遠(yuǎn)處。
陸豐微瞇起眼,打量來人。
果不其然,是陳偉。
那個和他雜役住一個院子的弟子。
心中一驚,有點沒想到他還能在這。
不僅在,還成了外門弟子。
陳偉一襲青色長袍,臉上帶著一絲欣喜。
快步走近打起了招呼,聲音中帶著難得的熱絡(luò)。
“真沒想到能在這里碰到你!”
陸豐笑著點點頭。
眸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對方周身。
靈識探察間,陳偉周身靈力波動清晰可辨。
練氣四層,而且隱隱有突破趨勢。
心中微驚 ——這家伙的資質(zhì)可不比他高多少。
修行速度比他還快。
莫不是有什么機緣?
微微皺起眉頭,再度凝神感知,確認(rèn)了對方修為不假。
不過.....奇怪的是隱約總能感覺到一絲股若有若無的血氣。
雖淡如游絲,卻很是惹人煩躁。
斂去眼底異色,眉眼舒緩幾分,開口應(yīng)了一聲。
“陳師兄,好久不見?!?/p>
這聲恭敬的稱呼讓陳偉笑意更甚,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畢竟以前都是他喊陸豐師兄的。
如今身份逆轉(zhuǎn)的快感讓他渾身舒暢。
大步走近,拍了拍陸豐肩膀,上下打量一番。
“陸師弟這是突破了?什么時候?”
陸豐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這離得越近,身上的血氣越加明顯了
強壓下不適,語氣依舊溫和。
“并非,只是僥幸通過了靈植夫考核?!?/p>
“哦?靈植夫。”
聽到這話,陳偉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閃過一絲興趣,笑道。
“種地??!倒是很適合你?!?/p>
陸豐依舊笑意盈盈,未露半分怒色。
忽然,陳偉神情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
“哎,等等....陸豐.....
我聽說,在丹泉峰也有個叫陸豐在靈植夫考核上拒絕了左長老的收徒。
該不會是你吧?”
說著,目光如在陸豐身上來回逡巡,滿是懷疑。
陸豐聽到這話,心中一動。
面上卻笑得坦然,搖頭否認(rèn)。
“重名罷了?!?/p>
陳偉瞇起眼睛,狐疑地湊近。
那股混雜著血氣氣息直撲而來。
熏得陸豐忍不住皺眉。
“哈哈!”
笑了兩聲,開口嘲諷道。
“我覺得也是,畢竟你只是四靈根的天賦了。
那左長老怎么可能看得上你?!?/p>
說話間,倒是忘了自己也是個四靈根的弟子。
也不知道誰給他的自信感如此口出狂言。
搖頭嘆息,語氣里滿是遺憾。
“那人也是,這么好的機會竟白白錯過。
換作是我,早就跪地拜師了!”
陳偉字字帶刺的嘲諷。
即便如陸豐這般沉穩(wěn)的心性,也難免泛起不悅。
暗自疑惑,不過幾年未見。
這陳偉怎么變得這般....陰暗了。
以前雖然好勝,但也是光明正大。
心中不禁升起一絲厭惡,混著那絲淡淡血氣,這越待心底越難受。
連忙拱手道。
“陳師兄,若無他事,在下就告辭了?!?/p>
陳偉本就只為尋些優(yōu)越感。
見狀也不再糾纏,抬手虛虛一拱。
“那行,陸師弟,咱們改日再見?!?/p>
陸豐應(yīng)了一聲。
對他這話,卻是沒在放在心上。
這之后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正想著,這陳偉卻是突然喚住他
“哦,對了,差點忘了?!?/p>
頓住腳步,語氣里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
“陸師弟,隆強這些年可沒少打聽你的下落。
看那架勢,多半還想找你切磋。
如今他修為精進,還破格進了蒼巖峰,你可得當(dāng)心些?!?/p>
陸豐被叫住,心底頗有些不悅。
但聽到這話,卻是稍微緩和了一些。
不過,卻還是驚訝了一番,隆強那家伙居然還不死心。
就非得贏自己一場嗎?
“多謝陳師兄提醒?!?/p>
陸豐拱手道謝,語氣里帶著幾分真誠。
陳偉雖品性變化,但這消息對他來說確實重要。
蒼巖峰是體修大本營,在青陽宗以戰(zhàn)力著稱。
能破格進入的弟子,實力自然不容小覷,日后定然要小心。
說罷,兩人也沒再多聊,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