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母親過往的事進展得異常順利,
蕭玦的人很快在江南找到當年伺候公主的老嬤嬤。
可就在老嬤嬤即將進京時,沈府突然傳出消息。
祖母中風臥病,臥床不起。
“姑娘,老夫人怕是裝病?!?/p>
綠萼端來剛沏好的濃茶,
“我今早看見她在花園里打太極,精神好著呢?!?/p>
我握著茶杯的手微微收緊,祖母向來心狠手辣,
如今裝病定是想拖延時間。
果然,三日后的深夜,
我被濃煙嗆醒時,窗外已火光沖天。
“走水了!走水了!”
下人慌亂的叫喊聲刺破夜空,
我推開房門,走廊已被烈焰吞噬,
灼熱的氣浪燎得臉頰生疼。
“姑娘這邊!”
綠萼舉著浸濕的棉被沖過來,
我們剛拐過回廊,頭頂的橫梁 “轟隆” 一聲砸落,火星濺在裙擺上。
濃煙嗆得我?guī)缀踔舷ⅲ?/p>
恍惚間看見個熟悉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動。
是祖母身邊的劉嬤嬤,
她正往柴房里添柴,嘴角噙著詭異的笑。
就在我以為要葬身火海時,
一道玄色身影破窗而入,將我緊緊護在懷里。
蕭玦身上的龍涎香混著煙火氣,
竟奇異地讓我安定下來。
他抱著我沖出火場,玄色朝服被火星燒出好幾個破洞。
“咳咳……” 我趴在他肩頭咳嗽,
眼角的余光瞥見遠處的假山后,
父親沈從安正站在那里,
青灰色的常服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他看著我被救出,既沒上前也沒后退,
眼神復雜得像口深潭。
安置在別院的第三日,父親竟獨自尋來了。
他站在廊下,
鬢角的白發(fā)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手里攥著個陳舊的香囊,正是母親生前常戴的那個。
“婉兒,” 他聲音沙啞,像是喉嚨里卡著沙礫,
“是父親對不起你?!?/p>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乳名,
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
他說當年與母親兩情相悅,卻被祖母以 “商戶女配不上侍郎府” 為由拆散。
母親被迫遠走江南,他卻在家族壓力下娶了李氏。
“你母親回來找我時,已經懷了你?!?/p>
父親望著遠處的竹林,眼眶泛紅,
“我偷偷把你們安置在別院,卻沒能護住她。
她去世那天,我在她窗臺上發(fā)現(xiàn)了這包沒喝完的藥……”
他打開香囊,里面是些灰褐色的藥渣,
與母親日記里描述的 “奇怪燕窩” 不謀而合。
原來他早就懷疑母親的死因,
只是被祖母以家族聲譽要挾,才隱忍至今。
“那些證據,”
我看著他顫抖的手,“您早就收集了?”
父親沉重地點頭:
“我等這一天等了十三年?!?/p>
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廊下的風鈴輕輕晃動,
像是母親在天之靈的嘆息。
我忽然明白,這個看似冷漠的父親,
心里也藏著不為人知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