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活在一種巨大的、分裂的痛苦之中。
白天,我是那個完美的頂流季驍。
我在鏡頭前,說著精心準備過的臺詞,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我和粉絲互動,和媒體周旋,表現(xiàn)得一如既往的無懈可擊。
沒有人知道,在那副完美的面具下,我的內心,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
晚上,我把自己鎖在公寓里,像一個囚犯。
我害怕睡著。我怕一閉上眼,K就會出現(xiàn),繼續(xù)用我的身體,去做一些我無法預料、也無法控制的事情。
我開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頭發(fā)。鏡子里的我,眼下是濃重的烏青,眼神里充滿了疲憊和驚恐。連化妝師都開始抱怨,說我的皮膚狀態(tài)差到了極點,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那股子憔悴。
華姐也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
“季驍,你到底怎么了?”她把我堵在保姆車里,滿臉擔憂,“你最近的狀態(tài)很差,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不我給你推掉幾個通告,放個假?”
我搖了搖頭,聲音沙?。骸拔覜]事,華姐,就是有點累?!?/p>
我能說什么?
我能告訴她,我快要被另一個自己逼瘋了嗎?
我能告訴她,我每晚都在和自己的身體搶奪控制權嗎?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到底是誰?
我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季驍,還是那個活在陰影里的K?或者,我根本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我只是一個……由兩個碎片拼湊起來的怪物?
這些年,我辛苦維持的自律和完美,難道都只是一個笑話?一個騙局?
我騙了我的粉絲,騙了我的公司,也騙了我自己。
我根本不是什么完美偶像。我是一個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徹頭徹尾的騙子。
這種自我認知上的崩塌,比任何外界的打擊,都更讓我痛苦。
就在我快要被這種精神內耗折磨到崩潰的時候,我委托的私家偵探阿哲,給我?guī)砹讼ⅰ?/p>
“驍哥,查到了?!彪娫捓铮⒄艿穆曇粲行┆q豫,“照片里的那個女人,叫許暖。她不是什么圈內人,也不是什么富家千金。她的職業(yè)……是心理醫(yī)生?!?/p>
心理醫(yī)生?
我愣住了。
“而且,”阿哲繼續(xù)說,“她專攻的方向,是人格障礙和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p>
轟的一聲,我的大腦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炸彈。
我,或者說K,去見的不是什么秘密情人。
而是一個……心理醫(yī)生?
“驍哥,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阿哲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蔽已杆俚貟鞌嗔穗娫挘呐K狂跳。
謎團,不但沒有解開,反而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如果許暖是我的心理醫(yī)生,那說明,“我”是知道自己有問題的。是季驍在尋求治療,還是K在尋求治療?
如果是我季驍,我為什么一點記憶都沒有?我的潛意識在背著我,進行自救嗎?
如果是K,他為什么要去看心理醫(yī)生?他不是一直享受著那種混亂和自由嗎?
還有,既然是看病,為什么K要去偷拍?這完全不合邏輯。
除非……
除非K并不知道許暖的真實身份。他以為,那是季驍?shù)摹懊孛芮槿恕保运ジ?,去偷拍,想要抓住“我”的把柄,來威脅我,或者……毀掉我。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
我和K之間,那條“互不干涉”的潛規(guī)則,已經(jīng)被打破了。
他不再滿足于只在黑夜里活動。
他在向我宣戰(zhàn)。
他要的,可能不僅僅是自由。他要的,是這具身體的,完全的控制權。
我必須找到那個叫許暖的醫(yī)生。
我必須從她嘴里,知道一切。
我拿到了許暖的聯(lián)系方式和她的心理診所地址。
那是一個很安靜的地方,隱藏在一片老洋房里。
我戴上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第一次,像K一樣,把自己藏在了陰影里。
我沒有直接進去。
我像K一樣,選擇在對面的咖啡館里,監(jiān)視,等待。
我想要看看,那個叫許暖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樣。
也想看看,另一個我,K,今晚,還會不會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