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翻了翻桌上的資料，漫不經(jīng)心：「你喜歡她那樣的話，可以跟我離婚，你去把她娶了不就行了?！?/p>
他顯得過于不知所措了：「不是，茵茵，我真不是這意思，我怎么舍得跟你離婚。再說林小姐就比咱們閨女大一歲，人家也看不上我是不是?！?/p>
我掀睫看向他，不置可否。
看不上你的人，但是看得上你的錢、名譽和社會地位。
「挺有自知之明。」
于澄臉色黑了一瞬，很快又緩過來，笑瞇瞇地湊過來：「夫人教訓的是?！?/p>
這樣看起來，他似乎愛我愛的卑微至極。
大學的時候，追我的人很多，于澄不是最優(yōu)秀的，但絕對是堅持最久的一個。
他在戰(zhàn)亂年代，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依舊堅持每天給我?guī)г顼垺?/p>
他熬夜接私活給我買做衣服的布匹，在空襲時背著發(fā)燒昏在寢室的我逃命。
活了兩輩子，我還是搞不懂愛情，為什么十年前能為你沖鋒陷陣，十年后卻能毫無留戀的移情別戀。
情愛這種東西，太過虛無縹緲，瞬息萬變。
在國外進修的時候，我跟他坦白：「我的身體生命乃至一切，都只屬于革命事業(yè)。我們?nèi)绻Y(jié)婚，遇到抉擇，我不會選你?！?/p>
他聽了，眸光暗淡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放棄了，想離開的時候，他又匆忙地扯住我的衣袖。
像下定什么決心一般，生澀地捧起我的手，放在唇下一啄。
珍重又嚴肅地許諾：「沒關系，我選你就夠了?！?/p>
那時，他眼里盛的星光，灼熱的快要溢出來，燙得我發(fā)怵。
可惜，年少情深終究抵不過歲月磋磨。
后來跟我的學生耳鬢廝磨，縱容他人污蔑我，對病重的我落井下石，踐踏我畢生信仰的男人，
跟那個春風芙蕖般，滿眼都是我的少年，是同一個人。
4.
這幾天，我忙著整理上輩子遺落別國的筆記，根本沒有時間關注林殊。
我想早些把這筆記整理完畢，早些交到錢教授手里，我們的國家便可以早一步挺直腰板，早一點不被壓迫。
可幾天后，學校里開始傳我的謠言。
據(jù)說我找林殊索要錢賂，她寧死不屈，我為了報復，把她從我爸實驗室的名單上刪掉了。
林殊拿著我給她的資助金，揮金如土，出手闊綽，是學校里出了名的名媛小姐。
而我整天穿著幾件翻來覆去的舊棉衣，平日又不茍言笑，一副壞人模樣，更加坐實了這個謠言。
上輩子她造謠我私生活不檢點，來者不拒，身為有婦之夫卻與他人曖昧。
這輩子她造謠我濫用職權，公報私仇，故意擋住她的晉升之路。
活了兩輩子，林姝最愛用的還是這些小伎倆。
學校里的學生們嫉惡如仇，不過幾天，大字報就貼到我的辦公室門口了。
上面是白底黑字的幾個大字：「品德敗壞，資本走狗，人民公敵，不配為人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