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請我們周氏集團的真正千金——周小芽小姐!"
我站在后臺,手指絞著衣角。身上這條淡藍色連衣裙是周家昨天剛給我買的,標簽還沒拆,三千八。比我養(yǎng)父母一個月工資還高。
掌聲響起。我深吸一口氣,走上臺。
燈光太刺眼。我瞇著眼,看見臺下黑壓壓一片人。最前排,我爸——不,周董事長正沖我微笑。旁邊是我媽,嘴角繃得緊緊的。
"這位就是我失散十九年的親生女兒。"周董事長聲音有點抖,"三個月前通過DNA比對確認的。"
臺下嘩然。
我的目光掃到坐在父母旁邊的周雨晴。她今天穿了件香檳色禮服,頭發(fā)盤得一絲不茍,像個公主。她對我露出甜甜的笑,眼睛卻冷得像冰。
"讓我們歡迎小芽回家。"周雨晴站起來,張開雙臂。
我僵硬地走過去。她身上香水味熏得我鼻子發(fā)癢。
"妹妹終于回來了,我們全家都特別開心。"周雨晴對著話筒說,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
臺下閃光燈咔嚓咔嚓。我手心全是汗。
周雨晴拉著我的手舉高,像拳擊裁判宣布勝利者。她湊近我耳朵:"土包子,別給我丟人。"
我猛地轉頭,她卻已經(jīng)恢復完美笑容。
晚宴開始后,我像個提線木偶跟著周家人一桌桌敬酒。周雨晴游刃有余地和各路老板寒暄,我連酒杯都拿不穩(wěn)。
"小芽,這是李叔叔,爸爸的老朋友。"周董事長介紹。
我趕緊彎腰。"李叔叔好。"
"哎喲,真樸實。"李叔叔笑瞇瞇的,"比雨晴當年剛來時有意思多了。"
周雨晴笑容僵了一秒。
我太緊張,轉身時撞到服務員。紅酒灑在我裙子上,像一灘血。
"對不起對不起!"我手忙腳亂去擦,打翻了水杯。
周圍響起幾聲輕笑。我耳朵燒得通紅。
"沒關系的小芽。"周雨晴掏出絲巾幫我擦拭,"妹妹在福利院長大,不太習慣這種場合,大家多包涵。"
她說得溫柔,可我聽得懂。她在告訴所有人: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野丫頭。
去洗手間時,我聽見隔間外兩個女人在聊天。
"聽說真千金是在城中村找到的?"
"可不是,養(yǎng)父母是賣早點的。周家給了五十萬封口費呢。"
"周雨晴雖然是被收養(yǎng)的,但培養(yǎng)得多好。這親生的...嘖嘖,爛泥扶不上墻。"
我咬住嘴唇,沒出聲。
回到宴會廳,周董事長正宣布周雨晴升任副總裁。掌聲雷動。
周雨晴優(yōu)雅致謝,目光掃過我,嘴角微微上揚。
我知道她在說什么:這個家,永遠是我的主場。
周家的別墅大得能裝下我以前住的整個城中村。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客廳,腳底的大理石光可鑒人。頭頂那盞水晶吊燈,少說也有幾百顆水晶,晃得我眼暈。
"小芽,這是你的房間。"周母——我現(xiàn)在應該叫媽了——推開二樓一扇門。
房間比我養(yǎng)父母家整個房子還大。床上鋪著雪白的羽絨被,窗簾是淡紫色的,飄窗上擺著幾個毛絨玩具。
"喜歡嗎?我特意按年輕女孩的喜好布置的。"媽終于對我露出第一個真誠的笑。
我鼻子一酸。從小到大,我的床就是客廳里的一張折疊沙發(fā)。
"謝謝媽。"我小聲說,手指摸過書桌光滑的表面。桌上放著一臺嶄新的筆記本電腦。
"雨晴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她。"媽說完就下樓了。
我正想把行李里的東西拿出來,門被敲響了。
周雨晴倚在門框上,手里端著杯奶茶。"妹妹,歡迎回家。"她笑得甜絲絲的,把奶茶遞給我,"半糖去冰,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受寵若驚地接過。在福利院,能喝到袋裝奶茶就不錯了。
"謝謝姐。"
"別客氣。"她走進來,坐在我床上,"爸爸說明天開始你去公司上班,從行政部做起。我在28樓總裁辦,有事隨時找我。"
我點點頭,啜了一口奶茶。真甜,甜得發(fā)膩。
周雨晴掃了眼我打開的行李箱,里面是幾件洗得發(fā)白的T恤和牛仔褲。她嘴角抽了一下。
"明天我?guī)闳ベI幾件像樣的衣服,周家的女兒不能穿成這樣去公司。"
我臉一熱,趕緊合上箱子。"不用了,我...我自己有錢。"
"得了吧。"她輕笑,"你那點工資連我一只襪子都買不起。"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對了,家里規(guī)矩多。洗澡別超過二十分鐘,熱水器老化了。牙膏從下往上擠,別像擠地攤貨似的亂來。還有,晚上十點后別用廚房,會吵到爸媽休息。"
我張了張嘴,最后只憋出一句:"知道了。"
周雨晴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她頭也不回地說:"順便提醒你,林志遠是我未婚夫,下周家宴你會見到他。別打什么歪主意。"
門關上了。我盯著那杯喝了一半的奶茶,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