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五點半就醒了。習慣了幫養(yǎng)父母和面做早點，生物鐘改不過來。
輕手輕腳下樓，廚房大得離譜。我找到面粉和雞蛋，開始做煎餅。在養(yǎng)父母家，這是我們最暢銷的早點。
"什么味道？"周父走進廚房，皺著鼻子。
我嚇得鏟子都掉了。"爸...爸爸，我做點早餐..."
周父看著鍋里金黃的煎餅，表情復雜。"家里有保姆，不用你做這些。"
"我、我習慣了..."
他嘆了口氣，拿起一塊煎餅咬了口，眼睛一亮。"不錯??！比王媽做的好吃。"
我懸著的心放下來。
周雨晴下樓時，看見我和周父坐在餐桌旁吃煎餅，臉色瞬間變了。
"爸，你怎么吃這個？"她皺眉，"多油膩啊。"
"你妹妹手藝不錯，嘗嘗？"周父推過盤子。
周雨晴勉強咬了一小口。"還行吧。不過我們馬上要去公司了，吃這么重口味的不好。"
她轉向我："我給你準備了燕麥和沙拉，健康一點。"
我看著她推過來的那碗糊狀物，突然很想念養(yǎng)父母家樓下那家油條攤。
周氏集團總部大樓氣派得嚇人。前臺小姐看見周雨晴，立刻站起來鞠躬："周總早。"
看見我時，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是我妹妹，周小芽。"周雨晴微笑著說，"今天開始她在行政部實習。多關照。"
"??！周小姐好！"前臺趕緊鞠躬，眼神卻在我洗得發(fā)白的帆布包上停留了幾秒。
行政部在12樓。周雨晴親自送我過去，一路上不斷有人向她問好。她像個女王一樣微微頷首，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嗒咔嗒響。
"李經理，這是我妹妹小芽。"她把我介紹給一個中年女人，"剛從學校出來，什么都不懂，你多費心。"
李經理上下打量我，笑容勉強。"周總放心。"
周雨晴一走，李經理的臉就拉下來了。"周小姐，雖然你是董事長的女兒，但在我們部門，一視同仁。先去把會議室收拾了，九點半有客戶要來。"
我點點頭，趕緊去找抹布。
會議室桌上全是咖啡漬和文件碎屑。我正擦著，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探頭進來。
"新來的？我是IT部的小張，來修投影儀。"
"你好，我是周小芽。"
小張眼鏡后的眼睛瞪大了。"周...周家的？"
我苦笑一下。"對，就是那個土包子真千金。"
小張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挺實在啊。給，喝口水。"他遞給我一瓶礦泉水，"行政部最累，全是雜活。李經理外號'滅絕師太'，你小心點。"
我感激地接過水。至少這里有人把我當正常人看待。
中午，周雨晴發(fā)微信叫我去28樓吃飯。總裁餐廳的飯菜精致得像藝術品，我卻吃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怎么樣，還適應嗎？"周父問。
"挺好的。"我小聲回答。
"小芽在基層鍛煉鍛煉也好。"周雨晴切著盤中的牛排，"畢竟沒受過專業(yè)教育，直接做管理怕難以服眾。"
周父點點頭。"有道理。不過小芽，有什么困難隨時跟我說。"
"爸，你這樣會讓妹妹更難融入集體的。"周雨晴不贊同地搖頭，"應該讓她像普通員工一樣，靠自己努力。"
走出餐廳時，周雨晴低聲對我說："晚上有個重要客戶要來，你幫忙準備下會議室。記住，別在客戶面前亂說話。"
下午四點，我正往會議室送茶水，聽見財務部兩個同事在茶水間聊天。
"...上季度的賬對不上，張總監(jiān)急得頭發(fā)都白了。"
"聽說少了三百多萬？"
"噓，小點聲..."
我放慢腳步。三百多萬？對周氏集團來說不算大數(shù)目，但也不該無緣無故消失。
回到工位，我偷偷查了系統(tǒng)里的財務報表。有幾筆款項的備注很模糊，只寫著"業(yè)務招待費"，但金額大得離譜。
"周小姐，你在看什么？"李經理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
我手一抖，趕緊關掉頁面。"沒、沒什么，熟悉下公司業(yè)務。"
李經理冷笑。"行政部不需要熟悉財務數(shù)據(jù)。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下班前，周雨晴突然來行政部視察。她穿著香奈兒套裝，像個巡視領地的女王。
"妹妹，第一天感覺如何？"她親切地問，聲音大得整個部門都能聽見。
"挺好的。"我低著頭回答。
"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同事們。"她拍拍我的肩，轉向其他人，"我妹妹從小生活比較...樸素，大家多包涵。"
同事們發(fā)出善意的笑聲。我的臉燒得厲害。
周雨晴走后，李經理把我叫進辦公室。"周小姐，雖然你是關系戶，但別指望特殊待遇。明天開始，你負責整個部門的咖啡和復印工作。"
我點點頭，心里卻想著那些奇怪的財務數(shù)據(jù)。
晚上回到家，我累得直接倒在床上。周雨晴推門進來，扔給我一個紙袋。
"換上，今晚林志遠來吃飯。"
紙袋里是條淡粉色連衣裙，標簽上寫著"￥5899"。我手一抖。
"太貴了..."
"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周雨晴翻個白眼，"記住，在志遠面前別亂說話。"
我換上裙子，局促地走下樓?？蛷d里，一個高個子男人正在和周父聊天。
"志遠，這是我妹妹小芽。"周雨晴瞬間切換成甜美模式，挽住男人的手臂。
林志遠轉過身。他長得不像我想象中的富二代，眉眼間有種書卷氣。
"你好，常聽雨晴提起你。"他伸出手，笑容真誠。
我輕輕握了下他的手。"你好，林先生。"
"叫志遠哥就行。"他說，"聽說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覺怎么樣？"
我正要回答，周雨晴插話："小芽在行政部，做些基礎工作。她沒什么工作經驗，得從零開始。"
林志遠卻看著我，等我的回答。
"挺充實的。"我說，"學到了很多。"
晚餐時，周雨晴不斷給林志遠夾菜，兩人看起來親密無間。但有好幾次，我注意到林志遠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小芽以前是做什么的？"他突然問。
"我養(yǎng)父母開早點攤，我?guī)兔Α?我老實回答。
周雨晴在桌下踢了我一腳。
"那很辛苦吧？"林志遠繼續(xù)問。
"習慣了。"我笑笑，"凌晨三點起來和面，冬天手都凍裂了。"
周父的表情有些愧疚。周雨晴趕緊岔開話題："志遠，下周的慈善晚宴，我訂了Dior的高定..."
吃完飯，我主動收拾碗筷。林志遠也站起來幫忙。
"不用了，你是客人。"我小聲說。
"沒事，我在家也常做家務。"他遞給我一個盤子，我們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
周雨晴站在廚房門口，眼神冷得像冰。
晚上洗澡時，我剛打濕頭發(fā)，周雨晴就在外面敲門。
"二十分鐘到了！"
我趕緊關水。出來時，她抱著手臂站在門口。
"別以為我沒看見。"她壓低聲音，"你故意勾引志遠是吧？"
我愣住了。"我沒有..."
"少裝清純。"她冷笑，"福利院出來的，能有什么好貨色。"
她轉身回房，重重摔上門。
我站在走廊上，水滴順著發(fā)梢落在地毯上。樓下傳來爸媽的說笑聲，他們在看綜藝節(jié)目。
在這個家里，我像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躺在床上，我翻出手機。養(yǎng)母發(fā)來微信："小芽，在新家好嗎？"
我盯著屏幕，眼淚終于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