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東海的浪照得金燦燦的，林渡踩著秘境出口的濕青苔往岸邊走，鞋幫子上還帶著最后一塊玄冰髓的涼氣——那是給破天劍改7用的材料。
“咔噠。”他懷里的海龜貴小曼動了動，圓腦袋從殼里探出來，小前鰭扒拉著他的衣襟，一個勁兒往遠(yuǎn)處的船瞅。那是蘇婉的“月汀號”，烏木船身在水里泡著，像條安安靜靜的墨色魚，船邊掛著的銅鈴被海風(fēng)吹得叮鈴響，混著蘇婉的聲音飄過來：“再磨磨蹭蹭，天墉城的晚市該散場了?！?/p>
林渡笑了笑，把貴小曼托到胳膊彎里。小家伙背上的殼不知啥時候沾了片海草，他伸手摘下來，指尖碰到殼上細(xì)密的紋路——都是這陣子跟著他闖秘境，被碎石劃出來的新印子。貴小曼像是舒服了，瞇了瞇眼，喉嚨里“咕噥”一聲，小尾鰭在他小臂上掃來掃去，癢癢的。
上船的時候，蘇婉正彎腰檢查纜繩，素色裙擺被風(fēng)掀起一角?！安牧淆R了？”她抬頭問，眼里映著落日，亮得像塊淬了光的玉。
“齊了?！绷侄砂蜒b材料的錦袋遞給她，貴小曼趁機溜到船板上，撲騰著往船尾爬，想去啄水面漂著的浮萍。蘇婉接過錦袋掂了掂，指尖碰到袋里硬東西相撞的脆響，嘴角彎了彎：“行，起錨?！?/p>
船槳劃開金燦燦的浪，“月汀號”慢慢離開岸邊。林渡靠在船尾，看著秘境入口那片總不散的薄霧被甩在身后，貴小曼趴在他腳邊，小腦袋隨著船一晃一晃的，跟打盹兒似的。遠(yuǎn)處天墉城的方向已經(jīng)飄起淡淡的青煙，混著傍晚的云，軟乎乎的像塊泡了水的玉。
他們走了半個時辰后，秘境入口的霧氣忽然翻騰起來。
三個黑衣人從霧里鉆出來，落地時濺起一串濕泥點子。領(lǐng)頭的那人左胸口別著塊黑鐵令牌，邊緣被海風(fēng)蝕得坑坑洼洼，令牌中間的血刃圖案在暮色里泛著冷光——是血刃盟的人。
“看看周圍?！惫肥５穆曇粝翊懔吮慕甘稽c情緒都沒有。他下巴繃得緊緊的，眼皮都沒抬，光用眼角余光掃過灘涂的濕印子，手指頭無意識地摩挲著令牌邊緣的缺口。狗蛋趕緊蹲下身，手指頭蹭了蹭林渡留下的腳印，喉嚨里嗤笑一聲，聲音特輕：“剛走沒多久，腳印還軟著呢。”他嘴角扯了扯，卻沒笑意，眼神跟盯著獵物的蛇似的。癩子自始至終沒說話，就對著狗剩輕輕點了點頭，左手按在腰上的彎刀上，手指頭關(guān)節(jié)都捏白了。
三人進秘境的時候，霧氣合攏得比喘氣還快，像被無形的手撥開，又在他們身后慢慢合上，連腳步聲都給吞得沒影了。
再出來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
還是這三個人，就是肩上都多了個麻袋。狗剩肩上的麻袋壓得他肩胛骨都有點凸起來，粗麻布被玄鐵礦硌出菱形的印子，袋口松垮的繩結(jié)底下，黑沉沉的礦石泛著冷光，礦石上的銀線紋路在月亮縫里像藏著小蛇。
“走。”狗剩開口時，嗓子里裹著秘境深處的潮氣，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碾出來的。他沒回頭，頭一個邁步，麻袋蹭著肩膀“沙沙”響，里頭還混著玄鐵礦撞來撞去的悶聲。
狗蛋跟在后面，突然嗤笑一聲，聲音壓得很低：“這趟礦夠打十把破山刀了，姓林的倒會撿現(xiàn)成的?！彼蛄颂蛳伦齑?，眼神掃過天墉城方向的星火，像是在琢磨啥。
癩子照樣沒吭聲，就路過秘境入口時，突然停了一步。他抬手按住麻袋，手指頭碰到礦石冰涼的溫度，喉嚨里發(fā)出半聲含糊的氣音，像是在掂量重量。狗剩回頭時，他已經(jīng)跟上來了，步子快慢一點不差，黑布遮著半張臉，就露出兩只沒情緒的眼，像兩口深水井。
三人的腳印在泥里踩出深窩，比林渡的腳印深了快半寸。狗剩的鞋跟碾過一塊碎貝殼，“咔嚓”一聲在安靜里格外刺耳，他跟沒聽見似的，光加快了步子，黑鐵令牌在衣服底下偶爾撞出輕響，跟催命符似的。
轉(zhuǎn)過一道礁石彎，漁村碼頭的黑影里忽然亮起一點煙光。
一個青衫人影坐在礁石上，手里把玩著柄烏木折扇，扇骨敲著膝蓋“嗒嗒”響。那人腰間掛著塊墨玉墜，在月光下泛著潤光，左胸同樣別著血刃令牌，只是質(zhì)地更光滑，紋路也深些——正是血刃盟東海漁村的負(fù)責(zé)人，沈硯。
“回來了?！鄙虺幪а郏曇舨桓?，卻帶著股清冽的寒氣，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井水。他目光掃過三人肩上的麻袋，折扇停在膝蓋上，“就這些？”
狗剩把麻袋往地上一放，“咚”的一聲悶響，玄鐵礦撞在礁石上?！班牛V脈最密的地段都清了?！?/p>
沈硯沒動，只朝狗蛋抬了抬下巴：“姓林的那邊，沒出岔子？”
狗蛋趕緊弓了弓腰：“沒，就他跟個海龜，還有個開船的娘們，走得急，壓根沒察覺咱們?！?/p>
沈硯這才站起身，走過去踢了踢麻袋。粗麻布被踢得凹陷一塊，露出更多玄鐵礦的冷光。他伸手進去摸了摸，指尖沾了點銀線粉末，在月光下亮閃閃的?！白屑?xì)掂量掂量，”他忽然開口，折扇在掌心敲了敲，這是他的口頭禪，“別漏了什么不該漏的?！?/p>
狗剩皺眉：“查過三遍，就這些?！?/p>
“哦？”沈硯挑眉，視線落在癩子身上。癩子立刻上前一步，從懷里掏出塊指甲蓋大的玄鐵礦碎渣，遞過去。沈硯捏在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碎渣邊緣的銀線比麻袋里的更密，他忽然笑了笑，眼底卻沒暖意：“癩子倒是細(xì)心。這碎料能淬箭頭，留著吧?！?/p>
癩子把碎渣收回去，依舊沒說話。
狗蛋忍不住插嘴：“沈爺，這礦夠交差了吧？上頭催得緊……”
“急什么?！鄙虺幋驍嗨凵取班А钡卣归_，遮住半張臉，只露出雙銳利的眼，“尾巴清干凈了？”
狗蛋指了指癩子：“他處理的，干凈得很?！?/p>
癩子抬手在頸間又劃了一下，這次動作更重，指尖的粉末掉在礁石上，像撒了把碎星。
沈硯點點頭，折扇合上，指了指碼頭暗處的一輛板車：“裝上去。今晚潮大，趁早運走?！彼鋈粐K了聲，像是想起什么煩心事，“對了，總壇那邊派來的倆活寶，龍傲天和夜影，你們見過了？”
狗蛋正把麻袋往板車上放，聞言咧嘴：“見著了！那龍傲天，站都站不穩(wěn)還天天吹自己能一拳打穿山，見著女弟子就湊上去貧，被師姐們追著打了三回還不長記性；夜影更絕，明明一身黑衣，偏學(xué)小姑娘眨眼睛，說話嗲兮兮的，昨天還抱著壇主的狼狗喊‘小乖乖’……”
“行了?！鄙虺幋驍嗨?，折扇在掌心敲了敲，語氣里透著股沒轍的無奈，“能耐倒是真有，找礦脈比狗鼻子還靈，上次城西那處隱脈，就是他倆指出來的?？蛇@糟心事也沒斷過——龍傲天手無縛雞之力，嘴皮子比刀子利；夜影裝起萌來能膩死人，裝起逼來能尬穿地?！彼D了頓，望著天墉城方向的星火，語氣沉了沉，“提起來就頭疼，可沒法子，誰讓人家找物資比咱們帶十隊人還準(zhǔn)?！?/p>
狗?？钙鹱詈笠粋€麻袋，悶聲道：“總壇這是故意的？”
“誰知道?！鄙虺帞[了擺手，青衫被海風(fēng)掀起一角，“干活吧，別讓這倆活寶的事分了心。仔細(xì)掂量掂量，咱們的差事，可不能出岔子?！?/p>
板車轱轆碾過石子路，“吱呀”聲混著海浪響，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只有那袋玄鐵礦的冷光，還在板車轍印里，映著零星月光，像串沒來得及收起的刀光。
遠(yuǎn)處，“月汀號”的船燈已經(jīng)變成個搖搖晃晃的小火星，正朝著天墉城的方向，越走越遠(yuǎn)。
血刃盟漁村分舵的倉庫后墻根下，倆身影正蹲在那里分啃一個干硬的麥餅。
龍傲天突然“哎”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腦海里像浮現(xiàn)出塊半透明的光屏，淡藍色的邊框閃了閃，正是他看了十幾年的《問道神途》人物面板樣式。
【人物面板】
姓名：龍傲天
等級：30級（經(jīng)驗值98%）
職業(yè)：散人
氣血：850/850
法力：320/320
物攻：25（注：手無縛雞之力，全靠嘴炮）
法攻：50（基礎(chǔ)值，無技能加成）
防御：40（全靠臉皮厚）
技能：
- 資源勘探（被動）：可感知500米內(nèi)隱藏礦脈、靈草坐標(biāo)（熟練度：精通，源自游戲記憶）
- 話術(shù)忽悠（主動）：有30%概率讓目標(biāo)相信離譜言論（冷卻：1小時，今日剩余次數(shù)：2）
近期升級途徑： 完成血刃盟「城西隱脈玄鐵礦收集」任務(wù)（獲得經(jīng)驗+12000）、「黑松林靈草采摘」任務(wù)（獲得經(jīng)驗+8000）
“嘿，面板又跳出來了?！饼埌撂煊酶觳仓鈶涣藨灰褂埃澳憧茨隳?，是不是也更新了？”
夜影嘴里還嚼著青棗，聞言眨了眨眼，腦海里果然也浮起塊光屏，樣式和龍傲天的一樣，就是數(shù)值透著點不一樣的機靈勁兒。
【人物面板】
姓名：夜影
等級：30級（經(jīng)驗值95%）
職業(yè)：散人
氣血：780/780
法力：400/400
物攻：30（比龍傲天強點，但也就能拎動半袋麥餅）
法攻：65（略懂基礎(chǔ)感知術(shù)）
防御：55（萌態(tài)護體，減少10%物理傷害）
技能：
- 資源勘探（被動）：可感知800米內(nèi)隱藏礦脈、靈草及特殊天氣影響（熟練度：大師，含漲潮/氣候預(yù)判）
- 萌態(tài)偽裝（主動）：觸發(fā)后5分鐘內(nèi)降低目標(biāo)敵意值50%（冷卻：2小時，今日剩余次數(shù)：1）
近期升級途徑： 完成血刃盟「海底珊瑚礦采集」任務(wù)（獲得經(jīng)驗+15000）、「迷霧森林千年靈芝尋找」任務(wù)（獲得經(jīng)驗+10000）
夜影嚼著棗笑出聲，用胳膊肘回懟過去：“你那物攻25也好意思叫面板？上次搬半袋玄鐵礦渣子都差點閃了腰，還好系統(tǒng)判定‘任務(wù)參與度達標(biāo)’，不然哪來的經(jīng)驗值升級。”
龍傲天梗著脖子揚了揚下巴，指了指自己的經(jīng)驗條：“那咋了？昨天交完海藻晶任務(wù)，直接漲了20%經(jīng)驗，離31級就差倆任務(wù)。這面板不就是咱的保命符？你看這‘資源勘探’技能，標(biāo)得比血刃盟的尋寶羅盤還準(zhǔn)，上次找城東的銅礦，系統(tǒng)直接在面板上標(biāo)了紅圈，咱閉著眼都能摸到地方。”
夜影點頭，指尖無意識地在空中虛點，像在劃面板上的技能欄：“可不是。我這‘萌態(tài)偽裝’昨天剛用過，沈硯本來要罰咱去清理茅房，我觸發(fā)技能跟他眨了眨眼，他居然真擺手讓咱走了——系統(tǒng)提示‘目標(biāo)敵意值降低，懲罰取消’，簡直比游戲里的障礙技能還好用?！?/p>
“但說到底，還不是靠做任務(wù)刷經(jīng)驗？”龍傲天啃完最后一口麥餅，拍了拍手上的渣子，“打怪咱不行，上次遇著只野狗，我物攻25打它一下才掉1點血，還是靠你法攻50扔了塊石頭才嚇走的。也就收集材料這活兒，系統(tǒng)給的經(jīng)驗跟不要錢似的，不然咱倆早掉回1級了?！?/p>
夜影突然指著自己的面板笑：“你看技能描述，‘話術(shù)忽悠’備注‘全靠嘴炮’，‘萌態(tài)偽裝’標(biāo)著‘減少10%物理傷害’——系統(tǒng)還挺懂咱?！?/p>
龍傲天剛要接話，眼角瞥見沈硯的青衫身影從倉庫拐角晃過，趕緊拽了夜影一把，腦海里的面板隨著他的動作淡去：“噓，干活了！昨天標(biāo)記的海藻晶，面板標(biāo)著在礁石區(qū)3號位置，找到就能刷經(jīng)驗，爭取今晚沖31級！”
倆身影一前一后躥向海邊，海風(fēng)里還飄著龍傲天的嘟囔：“等咱升到50級，說不定能解鎖個‘御劍飛行’技能，到時候看誰還敢吊我旗桿……”
夜影翻了個白眼，心里卻默默掃過面板上的經(jīng)驗條——30級，是他們在這刀光劍影里掙扎三個月的證明，也是靠那破電腦死機帶來的系統(tǒng)面板，硬生生攢下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