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公輸磐。
當(dāng)朝第一權(quán)臣,權(quán)傾朝野,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实蹖λ?,都要禮讓三分。
我雖久居深山,對人間的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但也聽過此人的名號。傳聞他手段狠辣,智計過人,是本朝開國以來,權(quán)勢最盛的一位丞相。
他為何要派人刺殺我們?
“因為,我擋了他的路。”徐清晏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更因為,他察覺到了你的存在?!?/p>
回到府中,徐清晏屏退了所有下人,將我?guī)У搅怂麜康拿苁抑小?/p>
他道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當(dāng)今圣上,年事已高,龍體欠安。而太子,仁厚有余,魄力不足,難以掌控朝局。丞相公輸磐,早已生出了不臣之心。他一直在暗中布局,試圖在老皇帝駕崩之后,取而代之。
“我高中狀元,入主翰林,在朝堂上,處處與他作對,已經(jīng)引起了他的警覺。”徐清G晏說道,“他原本,只當(dāng)我是太子一派的新銳,一個有些棘手的政敵。但是,三天前的一件事,讓他,對我,對你,動了真正的殺心?!?/p>
“三天前?”我思索著,那正是我們大婚的日子。
“是的。”徐清晏點了點頭,他的表情,變得無比凝重,“三天前,京城,下了一場雨?!?/p>
我記得那場雨。我們大婚的當(dāng)天下午,確實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
“那場雨,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很大?!毙烨尻套叩矫苁抑醒氲囊蛔潜P前,手指在上面輕輕劃過,“娘子,你乃神龍,執(zhí)掌風(fēng)雨,可曾覺得,那天的雨,有何不同?”
被他這么一提醒,我瞬間反應(yīng)了過來。
我猛地站起身,失聲道:“那不是雨!是……是龍脈之氣在衰敗!”
作為天下龍脈的守護(hù)者,我對神州地氣的流動,最為敏感。任何一處山川河流的異動,都瞞不過我的感知。
但我剛剛重返人間,龍氣與凡軀尚未完全融合,又被大婚之事分了心神,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那場秋雨的真相!
那根本不是水汽凝結(jié)的雨水,而是從大地深處,被強(qiáng)行抽離出的、最本源的地脈之氣!它們在升騰到空中后,無力為繼,最終化為悲鳴的雨滴,墜落凡間。
一場秋雨,看似詩情畫意,實則是整個神州大地,在流血,在哭泣!
“你想起來了?!毙烨尻炭粗遥凵窭飵е唤z贊許,“那場雨,覆蓋了整個京畿地區(qū)。尋常百姓,只會覺得那是一場普通的秋雨。修道的方士,或許會覺得天地間的靈氣,變得稀薄了一些。但只有你我,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有人在用極其歹毒的邪術(shù),竊取國運,動搖我神州龍脈的根基!”我一字一頓地說道,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龍脈,是我的根,是我的命。守護(hù)它,是我與生俱來的天命。
竟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對它下手!
“正是如此?!毙烨?晏說道,“而能在京城,布下如此大陣,神不知鬼不覺地竊取龍脈之氣的,放眼整個朝堂,只有一個人,能做到?!?/p>
“公輸磐!”我立刻明白了。
“對。”徐清晏點了點頭,“他竊取龍脈之氣,是為了祭煉一件極其歹毒的法寶,或者,是為了修煉某種禁術(shù)。無論如何,這都是‘換天’的前兆。而我,在大婚之日,通過我徐家的‘觀星術(shù)’,窺測到了天機(jī)的異動,并立刻上了一道密折,呈送給了圣上,點明了此事?!?/p>
“圣上雖然未必全信,但必然會心生警惕,對公輸磐展開調(diào)查。而公輸磐,也必然會知道,是我,捅破了他最大的秘密?!?/p>
“所以,他要殺我滅口?!蔽医又f道。
“不只是你。”徐清晏看著我,眼神深邃,“他更要殺的,是你。因為,我的密折里,還提到了另一件事?!?/p>
“我告訴圣上,京城之所以會天降異象,是因為,守護(hù)我朝三百年的神龍,已經(jīng)重返人間。而神龍的歸來,必然會阻止他竊取國運的陰謀。”
“你……”我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這是,把我,也把他自己,一起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你我已是夫妻,本就該同舟共濟(jì)。”徐清晏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走到我面前,輕輕地握住我的手,“娘子,我不需要你為了報恩,為我逆天改命。我徐清晏的命,我自己會爭?!?/p>
“我只希望,你能與我,并肩作戰(zhàn)?!?/p>
他看著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真誠與堅定。
“為了你自己,為了我,也為了這天下,黎民蒼生?!?/p>
那一刻,我看著他,忽然覺得,三百年前,我為他擋下的那道雷劫,或許,并不是一次簡單的報恩。
而是,一場跨越了三生三世的、命中注定的……
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