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1.第二天，沈欲帶顧醒回h縣。祠堂的瓦片被重新翻修，野草拔凈，露出青灰色的石階。顧父的遺像擦得發(fā)亮，香爐里插著三炷新香。沈欲跪下磕頭：“叔叔，我回來了。”顧醒站在一旁，眼淚砸在地上。顧醒跪下，把股權(quán)放棄書、相機(jī)殘骸、自己那張泛黃的動車票，依次鋪在地上。像一場遲到的審判?！吧蛴悴皇窍胫罏槭裁次疫@么恨你？”指著股權(quán)合同：“你爸差點(diǎn)破產(chǎn)，你以為我叔趁火打劫，是我在逼你簽字?！敝钢鄼C(jī)碎片：“你摔碎的不是機(jī)器，是我爸留給我最后的物品?！蔽抑钢鴦榆嚻保骸澳翘煳覜]趕上，我以為是你故意的?！鄙蛴樕珣K白。“你為什么那么信林?jǐn)ⅰ薄吧蛴?，你欠我一句道歉?！彼ь^，眼里全是血絲：“對不起?！鳖櫺蜒蹨I再次落下，卻又笑了：“可你失憶了，那么多事都不記得，這些賬算不到你頭上。”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所以，我們兩清?！鞭D(zhuǎn)身的瞬間，沈欲抓住顧醒手腕。顧醒回頭，看見他眼淚砸在青磚上，像一場遲到的暴雨?！拔矣浧饋砹恕?。”他往前走一步， “顧醒”他叫他的名字，像第一次叫，又像最后一次叫，“那天...” 顧醒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雨太大了，聽不清他后面的話，只看見他嘴唇在抖。抬手，想捂住耳朵，卻被他抓住手腕?！跋鄼C(jī)是我摔的，可我當(dāng)時……”他的眼淚混著雨水，滾燙地落在顧醒的手背。2.午后，兩人沿老街散步。青石板縫隙長出青苔，踩上去濕滑。顧醒指一家關(guān)門的店鋪：“以前這里沖印照片?！鄙蛴统鍪謾C(jī)，對著緊閉的卷簾門拍了一張。照片里，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條終于交匯的河。耳蝸里的女聲最后一次報時：“剩余壽命 2 天?！弊呓吧蛴覀冎匦麻_始。”他抬頭，眼里有未散的淚：“從哪開始？”“從‘你好，我叫顧醒’開始。”他起身，繞過桌子，把顧抱進(jìn)懷里。聽見他心跳，砰、砰、砰。那一刻，顧知道： 恨意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他的心跳蓋住了。就像暴雨蓋住了整座城市的灰塵。3.夜里，老宅的燈泡昏黃。沈欲在抽屜找到一本相冊，最后一頁夾著一張合照照片背面，顧醒的字跡：——“等你回來，我們重新開始。”沈欲把相冊合上，走到院子里。顧醒坐在玉蘭樹下，仰頭看月亮。沈欲蹲下來，握住他的手：“ 我欠你的，不止一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