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紫色的天光吝嗇地灑在龜裂的河床上,如同垂死巨獸裸露的猙獰肋骨。巨大的黑色巖石板在干熱的風中無聲地呻吟,裂縫深處積攢的塵土被風卷起,帶著嗆人的土腥味撲打在臉上。李河拖著那條腫痛未消的傷腿,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上,額頭的冷汗混著塵土,在他蒼白的臉上沖出幾道泥溝。
“哥……水……” 趴伏在李強背上的李小雅發(fā)出小貓般微弱的呻吟,小臉燒得通紅,嘴唇干裂起皮,往日靈動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病懨懨的迷茫。張秀芬緊跟在旁,不斷用一塊還算干凈的衣角蘸著唾沫(雖然她自己嘴里也干得像砂紙),徒勞地試圖濕潤女兒滾燙的額頭,眼神里滿是焦慮和無助。
“再堅持一下,小雅,就快找到水了……” 李強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自己也是嘴唇干裂,背著妹妹的手臂微微顫抖。碎裂的鏡片后,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腳下這片死寂的干涸河床,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濕潤痕跡。
李衛(wèi)國走在最前面,腰背的劇痛讓他佝僂著身子,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他舔了舔同樣干裂出血的嘴唇,喉嚨里火燒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帶著砂礫摩擦般的刺痛。他回頭看了一眼燒迷糊的小女兒和步履蹣跚的兒子,一股沉重的無力感攫住了他。水……在這片被死亡氣息籠罩的干裂之地,水在哪里?
“強子,河子,” 李衛(wèi)國停下腳步,扶著旁邊一塊嶙峋的怪石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得厲害,“不能再這么瞎找了……得想辦法……再試試河子的那個……‘三問’!”
李河靠在一塊滾燙的巖石上,痛苦地抱著自己的傷腿,聞言露出一絲苦澀:“爸……試過了……沒用……這鬼地方連滴露水都沒有,我……我哭都哭不出來……” 極度的干渴和腳踝的劇痛雙重折磨下,他感覺自己像個被抽干了水分的空殼,連絕望的情緒都變得麻木。
李強也停下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李小雅放下來,讓她靠在相對陰涼的巖石凹陷處。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撮河床裂縫邊緣的干土。土質極其細膩,呈現(xiàn)出一種毫無生氣的灰白色,在指尖輕輕一捻就化作粉塵飄散,沒有一絲濕氣。
“河子,” 李強抬起頭,碎裂的鏡片后目光銳利地看向弟弟,“還記得溶洞里,你是怎么觸發(fā)能力的嗎?”
李河茫然地看著他。
“絕望?!?李強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是那種瀕臨崩潰、觸及靈魂深處的絕望。在裂縫邊,你渴瘋了,痛瘋了,情緒積累到了極點,一滴眼淚成了引子?!?/p>
他指了指腳下深不見底的龜裂縫隙,又指了指高燒昏睡的李小雅:“現(xiàn)在呢?小雅需要水降溫,否則后果不堪設想。你的腳再拖下去可能會廢掉。我們所有人都在脫水邊緣。這干土……就是你最后的希望!把這里……當成你的‘水’!把你的痛苦、干渴、還有對小雅的擔憂……全部壓進去!賭一把!”
李強的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李河心上。他看向妹妹燒得通紅的小臉,聽著她無意識的痛苦呻吟,又感受著自己腳踝那鉆心剜骨的劇痛和喉嚨里灼燒般的干渴……一股巨大的、混合著恐懼、自責和強烈不甘的情緒如同火山般在胸腔里轟然爆發(fā)!
“啊——!” 李河猛地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他不再猶豫,拖著那條廢腿,幾乎是爬行著撲到那道最寬、最深的龜裂縫隙邊緣!
裂縫深處一片漆黑,深不見底,只有干燥的塵土氣息撲面而來。李河將雙手狠狠插入裂縫邊緣滾燙的灰白色干土中!粗糙的砂礫和尖銳的石屑瞬間劃破了他的手掌皮膚,鮮血混著泥土滲出,帶來一陣刺痛。但這微不足道的痛楚,此刻卻如同引信,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積壓的滔天情緒!
小雅高燒痛苦的呻吟在耳邊回蕩!
腳踝骨頭碎裂般的劇痛瘋狂撕扯神經(jīng)!
喉嚨里干渴的火焰灼燒著每一寸黏膜!
對這片詭異世界的恐懼!
對家人安危的憂慮!
還有那幾乎要將人壓垮的……絕望!
所有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李河猛地低下頭,額頭重重抵在滾燙的干土上,身體因為極致的痛苦和絕望而劇烈顫抖!眼眶酸澀發(fā)熱到了極點,但干涸的淚腺卻擠不出一滴液體!
“水……給我水啊——!” 一聲沙啞到撕裂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哀嚎從他喉嚨深處迸發(fā)出來!那聲音里蘊含的痛苦和渴望,幾乎要震碎這片死寂的河床!
就在這情緒攀至頂峰的剎那!
嗡——!
一股遠比溶洞那次更加磅礴、更加清晰的奇異波動,猛然從李河緊貼干土的身體內爆發(fā)出來!那波動帶著一種沉重、渾厚、仿佛大地脈動般的韻律,瞬間席卷了方圓數(shù)米!空氣似乎都為之凝滯,連風都停止了呼嘯!
一道比之前更加宏大、帶著古老巖石回響的低沉詢問,如同從地心深處傳來,清晰地響徹在李家每一個人的腦海,也回蕩在這片干涸的河床上空:
“年輕的旅人喲……”
隨著聲音響起,李河插入干土中的雙手周圍,那龜裂的、灰白色的干土驟然發(fā)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他左手邊的干土,如同被投入熔爐,瞬間散發(fā)出熔金般的熾烈光芒!土粒在光芒中融化、凝聚,形成了一小捧流動的、仿佛液態(tài)黃金般的璀璨沙礫!一股灼熱到令人窒息、蘊含著狂暴力量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右手邊的干土,則如同被月華浸染,散發(fā)出清冷皎潔的銀色光輝!土粒變得如同最純凈的水晶碎屑,晶瑩剔透,折射著迷離的冷光,散發(fā)出一股凍結靈魂、卻又蘊含著奇異法則韻律的寒氣!
而在他雙手正下方、裂縫深處的干土,依舊保持著灰白龜裂的原貌,但一股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清涼濕意,如同黑暗中微弱的螢火,頑強地從裂縫最深處滲透上來!
那宏大的聲音繼續(xù)回蕩,帶著大地的厚重:
“……你渴望的,是這捧熾烈的‘熔金息壤’?蘊藏地火精華,可鑄不滅金身,然融合時需承受焚身碎骨之痛,十不存一?”
左手邊的“熔金息壤”光芒大盛,灼熱的氣浪讓空氣都扭曲起來。
“還是這捧清冽的‘玄晶凍土’?蘊含月魄寒髓,可凝冰魄道心,然融合時靈魂將被永世寒封,萬載孤寂?”
右手邊的“玄晶凍土”寒氣四溢,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亦或是……這捧普通的、能指引你找到地下甘泉的濕潤泥土呢?”
裂縫深處,那股微弱的清涼濕意似乎稍稍增強了一絲。
三問完畢,沉重如山的壓力瞬間降臨!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逼迫著李河必須做出選擇!熔金息壤的狂暴力量誘惑著他,玄晶凍土的法則奧秘吸引著他,但代價都太過恐怖!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裂縫深處那股雖然微弱、卻代表著生命希望的清涼濕意!
“普通的!我要那普通的濕土!” 李河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破音!
抉擇落定!
轟!
左手邊那捧“熔金息壤”如同被引爆的太陽,爆發(fā)出刺目欲盲的金光,隨即化作無數(shù)細碎的金色光點,如同逆流的熔巖瀑布般猛地倒灌回李河插入干土的左臂!
“呃啊——!” 李河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整條左臂瞬間變得赤紅滾燙,皮膚下仿佛有熔巖在奔流!血管根根暴凸,呈現(xiàn)出恐怖的金紅色!難以想象的灼痛如同億萬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骨髓!他感覺自己的手臂下一秒就要被這股狂暴的力量撐爆、焚毀!
幾乎在同一瞬間!
右手邊那捧“玄晶凍土”也驟然爆發(fā)出冰冷的銀輝!無數(shù)細碎的銀色冰晶如同活物般,順著李河的右臂傷口和毛孔瘋狂鉆入!
“嗬——!” 極致的冰寒瞬間取代了左臂的灼痛!李河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一層厚厚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幽藍色冰霜!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shù)冰刀,瞬間凍結了血液、神經(jīng),甚至靈魂!一股被永恒放逐于無盡寒冰地獄的孤寂感,瘋狂地侵蝕著他的意識!
左右雙臂,一金一銀,一熾熱一極寒!兩股截然相反、卻又同樣恐怖的力量在李河體內瘋狂對沖、撕扯!他整個人如同被架在煉獄與寒獄的夾縫中,身體劇烈地痙攣、抽搐,皮膚在赤紅與幽藍之間急速變幻,口鼻中甚至溢出了帶著冰碴和火星的血沫!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迅速沉淪、模糊……
“河子!”
“兒子!”
李衛(wèi)國和李強的驚呼聲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
就在李河的意識即將被這兩股恐怖力量徹底撕碎的剎那!
他雙手正下方,裂縫深處那股微弱的清涼濕意,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驟然變得清晰、活躍起來!一股溫和而堅韌的、如同大地脈搏般的清涼氣息,如同涓涓細流,從裂縫深處涌出,順著李河插入泥土的手臂,溫柔而堅定地逆流而上!
這股清涼氣息所過之處,左臂那狂暴的熔金之力如同被甘霖澆灌的野火,迅速變得溫順、沉淀,最終化作一絲絲暖流融入骨骼血肉;右臂那刺骨的玄晶寒力則如同被陽光融化的堅冰,迅速消解、流淌,最終化作一股清涼滋潤著干涸的經(jīng)絡!
冰火煉獄的折磨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李河如同瀕死的魚被拋回岸邊,猛地弓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被冷汗浸透,劇烈地顫抖著。雙臂雖然恢復了正常的膚色,但皮膚下隱隱殘留著灼痛和冰麻的余韻,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河子!你怎么樣?” 李衛(wèi)國撲過來,扶住兒子癱軟的身體,聲音都在發(fā)抖。
“還……死不了……” 李河虛弱地擠出幾個字,聲音沙啞得厲害。他費力地抬起顫抖的手指,指向裂縫深處自己雙手剛才插入的位置,那里,一小片原本灰白龜裂的干土,此刻正散發(fā)出微弱卻清晰的、如同晨曦薄霧般的濕潤光澤!
“水……在下面……很深……沿著……這道裂縫……往東……”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剛才那股清涼氣息涌入時,一些破碎的信息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腦?!鞘顷P于地下水脈的模糊方位和深度!
“太好了!” 李強立刻蹲下身,仔細觀察那片濕潤的痕跡,又用手指捻起一點帶濕氣的泥土感受,“濕意很弱,但方向明確!爸,我們沿著這條裂縫往東走!”
希望再次點燃,雖然微弱。李衛(wèi)國背起依舊昏睡的李小雅,李強攙扶起虛脫的李河,張秀芬緊跟在旁,一家人沿著那道巨大的龜裂裂縫,艱難地向東跋涉。每一步都踩在滾燙的干土上,但目光都緊緊追隨著裂縫深處偶爾閃現(xiàn)的微弱濕痕。
就在他們艱難行進,距離李河感應到的水源方向越來越近,甚至隱隱能聽到一絲極其微弱的水流回音時!
走在最前面的李強突然停下了腳步,碎裂鏡片后的目光死死盯住裂縫邊緣一處不起眼的陰影角落!
“等等!別過來!” 他低喝一聲,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眾人立刻停下,緊張地望過去。
只見在那片陰影里,緊貼著干燥的巖石壁,生長著幾簇極其微小、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傘狀蘑菇!這些蘑菇呈現(xiàn)出一種妖異的半透明銀白色,菌柄纖細如發(fā)絲,菌傘極小,表面覆蓋著一層細膩的銀粉——赫然與溶洞里被“銀露水”殘留能量催生出的“銀輝苔蘚菇”一模一樣!
然而,此刻這幾簇銀白色小菇的狀態(tài)卻極其詭異!
它們那半透明的菌傘和菌柄,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渾濁、黯淡,仿佛被注入了墨汁!一層不祥的、如同蛛網(wǎng)般的灰黑色紋路迅速在菌體表面蔓延開來!同時,一股極其細微、卻令人作嘔的甜膩腐敗氣味,從這幾簇異變的蘑菇上散發(fā)出來!
“糟了!是那種毒菇!它們在……變異!” 李強臉色劇變,立刻拉著李河后退幾步!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噗!噗!噗!
幾聲極其輕微、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響接連響起!
那幾簇已經(jīng)變得灰黑渾濁的銀白色小菇,毫無征兆地同時爆裂開來!沒有火光,沒有巨響,只有一小蓬灰黑色的、帶著濃烈腐敗甜膩氣味的孢子煙塵,如同微型煙霧彈般猛地擴散開來!煙塵籠罩的范圍不大,卻正好將他們前進的狹窄路徑完全覆蓋!
“閉氣!捂住口鼻!” 李強厲聲警告,同時屏住呼吸,拉著李河急速后退!
李衛(wèi)國和張秀芬也反應極快,立刻捂住口鼻,抱著小雅后退!
然而,那灰黑色的孢子煙塵擴散速度極快,帶著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甜膩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咳咳……” 走在稍后位置的張秀芬,因為抱著小雅動作稍慢,還是吸入了一絲那甜膩的氣味,頓時感覺一陣頭暈惡心,忍不住咳嗽起來。
“孩他媽!” 李衛(wèi)國急得大喊。
就在這時,一直昏昏沉沉趴在父親背上的李小雅,似乎被母親的咳嗽聲和那股甜膩的氣味刺激到,小小的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嘔……哇——!”
一大口滾燙的、帶著腥味的嘔吐物,猛地從她嘴里噴了出來!嘔吐物濺落在滾燙干燥的河床土地上,瞬間被高溫蒸騰起一小片白氣。小雅的臉瞬間由通紅轉為一種駭人的青灰色,呼吸變得急促而微弱,小小的身體如同離水的魚般劇烈地痙攣起來!
“小雅!小雅!” 張秀芬魂飛魄散,撲上去抱住女兒,聲音都變了調。
李強和李河也顧不得那彌漫的毒孢子煙塵,焦急地圍了上來。
李強迅速檢查小雅的狀態(tài),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高燒加重!痙攣!嘔吐物有血絲!是急性中毒癥狀!必須立刻降溫!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他猛地抬頭,看向李河剛才指示的裂縫東面,那隱約的水流回音此刻仿佛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那片被灰黑色毒孢子煙塵籠罩的區(qū)域,如同一條死亡的屏障,橫亙在他們與希望之間!
時間仿佛被拉長?;液谏逆咦訜焿m在干熱的空氣中緩緩沉降,帶著不祥的甜膩氣息。李小雅在母親懷里劇烈地抽搐著,每一次痙攣都牽動著全家人的心,青灰色的小臉上滿是痛苦,微弱的呼吸如同風中殘燭。
“水……就在前面!” 李河目眥欲裂,指著煙塵后方,聲音嘶啞,“不能等煙塵散!小雅等不了!”
李衛(wèi)國看著懷里瀕危的小女兒,又看看那片致命的煙塵,雙眼瞬間布滿了血絲!一股蠻橫的血性混合著父親的本能,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發(fā)!他小心翼翼地將小雅轉移到張秀芬懷里,猛地挺直了劇痛的腰背,骨節(jié)發(fā)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娘的!老子開路!” 他低吼一聲,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受傷猛虎,竟不退反進,朝著那片尚未完全散去的灰黑色毒孢子煙塵,悍然踏前一步!同時,他猛地張開雙臂,以一種極其別扭、卻又帶著莫名決絕的姿態(tài),朝著那片無形的、致命的煙塵“抱”了過去!
“爸!你干什么?!” 李河和李強同時驚呼!
就在李衛(wèi)國雙臂張開、身體即將沖入煙塵的剎那!
異變再生!
他身前那片緩緩沉降的灰黑色孢子煙塵,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攪動!原本彌漫擴散的煙塵,瞬間變得紊亂、稀??!無數(shù)細微的孢子顆粒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壁,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強行排斥、倒卷、驅散!
以李衛(wèi)國張開雙臂為界限,一道清晰的、無形的屏障瞬間生成!灰黑色的毒煙塵被死死地擋在屏障之外,無法侵入分毫!屏障內,空氣瞬間恢復了相對的潔凈!
“呃?” 李衛(wèi)國自己也懵了,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他只是想用身體硬闖過去,給妻兒開條路??!這……這又是怎么回事?
“爸!快!煙塵被擋開了!趁現(xiàn)在!沖過去!” 李強反應最快,立刻明白了這又是父親那“百分百空手接白刃”能力的某種延伸!他一把背起虛弱的李河,朝著李衛(wèi)國開辟出的“安全通道”沖去!
張秀芬也如夢初醒,緊緊抱著抽搐的小雅,緊跟在李強身后!
李衛(wèi)國看著家人從他身邊沖過,沖進那片被暫時隔絕的“潔凈”區(qū)域,又看看自己依舊張開、仿佛在擁抱空氣的雙臂,一股荒誕感油然而生。他娘的……這能力……還能這么用?擋……擋毒煙?
他不敢耽擱,也立刻收回手臂,緊跟著沖了過去。就在他手臂放下的瞬間,身后那片被暫時排斥的灰黑色孢子煙塵,如同失去了束縛般,再次緩緩彌漫開來,重新封死了來路。
一家人驚魂未定地沖出了毒煙籠罩范圍,顧不上喘息,繼續(xù)沿著裂縫向東狂奔!李小雅的抽搐越來越微弱,情況危急萬分!
終于,在轉過一道巨大的巖石拐角后!
前方裂縫驟然變得寬闊,裂縫底部不再是干裂的灰土,而是濕潤的深色淤泥!而在裂縫一側的巖壁根部,一股只有手指粗細、卻清澈無比的泉水,正從巖石縫隙中汩汩涌出!泉水在下方形成了一個臉盆大小的、清澈見底的小水洼!
“水!是水!” 李河激動地喊了出來!
李強立刻放下李河,沖到水洼邊,用手掬起一捧泉水。泉水冰涼刺骨,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他迅速檢查了一下水質和氣味,沒有異常。
“快!給小雅降溫!” 李強低吼。
張秀芬早已抱著小雅跪在水洼邊,撕下自己相對干凈的里衣衣角,蘸著冰涼的泉水,一遍遍地、輕柔而迅速地擦拭著小雅滾燙的額頭、脖頸、腋下和手心腳心。
冰涼的泉水接觸到滾燙的皮膚,小雅劇烈抽搐的身體似乎微微平復了一絲,痛苦的呻吟也減弱了些許。
李河也掙扎著爬過來,將自己的傷腿浸泡在冰涼的泉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間壓下了火辣辣的腫脹疼痛,讓他舒服地哼了一聲。
李衛(wèi)國則警惕地守在旁邊,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尤其是剛才毒煙襲來的方向。他心中的疑惑并未散去:那毒菇……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恰好在他們即將找到水源時爆發(fā)?
就在這時,一直緊張地盯著女兒的張秀芬,突然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驚呼!
“小雅的手……!”
眾人立刻望去。
只見李小雅那只被母親握著、浸泡在泉水中的小手,掌心之中,一點極其微弱、卻純凈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正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