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阮棠疏的耳側(cè)嗡嗡作響。
連江昀什么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直到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腦海里都還在不斷循環(huán)著江昀的話。
她扯開唇,任由兩行淚滑落到久未抹過護(hù)膚品的臉上,笑到不停地咳嗽。
迷離著雙眼抬起頭,她突然看向客廳里懸掛的婚紗照。
照片里的江硯修,正溫柔地將她攬在懷里,眼里滿是歡欣。
可他眼里的愛戀,現(xiàn)在卻仿若一把釘子,將她的心穿透到千瘡百孔。
她脫了力地苦笑。
副人格?怎么可能呢?
十年相守,她再清楚不過,硯修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怎么會是依附于別人身體而生的影子?
阮棠疏搖搖晃晃地起身,疲憊的眼睛里,煥發(fā)出堅定。
“我會贖罪,硯修...我會讓你重新,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邊......”
林棲鷺揪住她的手腕,將她壓制到面部朝地。
深邃的眼底,頭一次寫滿嫌惡。
“你以為我們整天閑得沒事干?”
“再敢自導(dǎo)自演一次假戲,耽誤我們救人的時間,下次直接把你送進(jìn)警局?!?/p>
阮棠疏痛苦地悶哼一聲,踉蹌地晃了一下后,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硯修呢?他這次沒跟著你們出任務(wù)嗎?”
語氣好似完全不在意剛剛的插曲。
林棲鷺擰緊眉,將黑色面罩拉下來,沒有理會這個聽了不下幾十次的問題,轉(zhuǎn)身離開。
“阮總,”助理一臉為難地開口,“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林棲鷺是海市林家的人,無故招惹林家......不是什么明智的舉動。”
阮棠疏的喉嚨發(fā)緊。她從來不是不理智的人,每做一件事,必然先權(quán)衡清楚利弊,計算明白得失??蛇@件事,關(guān)乎她的丈夫,她做不到冷靜。
見她不吭聲,助理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
江昀換好衣服,從訓(xùn)練基地走了出去。
他打車到了港口附近的墓地。
雨后空氣清新,可石階卻因為潮濕,長了青苔。
他握著籃子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壓下心底有一搭沒一搭的鈍痛,踏上了臺階。
等江昀爬上去的時候,他看見孩子的墓碑前,被擺滿了新鮮的雛菊。
火盆子里的焰苗也燒得正盛,甚至還有一些紙錢沒有燒盡。
“硯修......”嘶啞的女聲從他的身后傳來。
江昀霎時蹙起了眉。
阮棠疏青黑著眼窩,站定在他的跟前。
聲音中帶著小心翼翼,“這么巧,你也來看孩子......”
“我一直想方設(shè)法地去找你,可是你一直沒出現(xiàn)......”
江昀目不斜視地繞過她,在墓碑前蹲下來。
“聽不懂人話嗎?我不想再跟你說第三遍?!?/p>
“請你離開。”
他的冷漠讓阮棠疏下意識地攥起了拳。
垂下了眼,她盯著地上熟悉的身影,幾乎要控制不住地將人抱進(jìn)懷里。
纖瘦的身影沉默地,籠罩在江昀的頭頂,心底不停的抽痛讓他倏地站起身。
“你要我怎么說才明白?”
“江硯修已經(jīng)死了,是你逼死他的。是你讓他一次次失望,最后心如死灰地選擇消失?!?/p>
終有波瀾的男聲仿若一道閃電,劈頭蓋臉地砸向她。
酥麻的感覺刺激得她渾身顫抖。
過了一會,江昀漠然地看向她,恢復(fù)了剛才的平靜。
“聽明白了,就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很煩人,知不知道?”
像利刃扎進(jìn)了心間,她的心臟每跳一下都痛得吃力。
手指控制不住地抽搐,眼神里滿是空洞和掙扎。
阮棠疏痛苦地看向他,“你真的...不是,硯修?”
江昀連眼皮都懶得掀,冷冷地吐出那兩個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