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手腳并用地、不管不顧地爬起來。眼珠子驚恐地掃著堆成山的破爛，像受驚的兔子找洞鉆，

最后死死釘在一個落滿灰、快被壓癟的硬紙箱上——那是個印著褪色水果的舊蘋果箱。

記憶里的“我”（不，是媽媽莉娜眼里那個小不點的我！）撲了過去，

不管不顧地掀開沉甸甸的箱蓋，

粗魯?shù)?、瘋了一樣地扒拉著里頭陳年的舊雜志、破玩具、褪了色的破布……灰被攪得飛起來，

從老虎窗透進來的那點可憐光線下狂舞，嗆得小小的我咳得撕心裂肺，眼淚嘩嘩流，

可手上的動作一點沒停，帶著股絕望的狠勁兒。找到了！一只小小的手，臟得不成樣，

指甲縫里塞滿黑泥，哆嗦著、帶著種近乎虔誠的恐懼，

從箱子最底下掏出一個用褪了色的靛藍印花布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包。布包不大，可裹得死緊，

顯得特別沉，好像里頭包著全世界最毒的玩意兒。

小手笨拙又急吼吼地解著布包上系的死疙瘩，手指頭因為太使勁兒都泛了白，

小小的身子因為害怕和著急抖個不停。那靛藍色在昏暗的光里，像一塊凝固了的淤血。

就在布疙瘩眼看就要被扯開的節(jié)骨眼兒上——嗡——！嘀！嘀！嘀！

刺耳要命的警報聲毫無預兆地在現(xiàn)實和記憶的夾縫里炸了鍋！刺眼的紅光瘋了似的閃，

穿透我緊閉的眼皮子，像血紅的閃電！冰涼的金屬電極“啪”地從我太陽穴彈開，

留下火辣辣的疼！連在我身上的幾條線“唰”地繃直了！“凱爾！停下！腦子要燒壞了！

快停下！”莫里森醫(yī)生急得火燒眉毛的聲音，跟著他使勁按住我肩膀的手一塊兒砸過來，

粗暴地、不容分說地把我從那個憋死人、滿是死氣的記憶深坑里硬薅了出來！

我像條被甩上岸的魚，猛地一挺又重重摔回去，大口大口倒氣兒，胸口劇烈地起伏，

感覺下一秒就要炸開。眼前是診所燈光亂轉的光圈，世界一片模糊。

冷汗像小溪似的順著腦門、鬢角往下淌，流進眼睛里，蜇得生疼，更看不清楚了。

身子骨里還留著那個瘋跑小孩兒的極致恐懼和閣樓灰嗆嗓子的要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