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圈飄到我面前散開,“等他媽的病好了,就去南方打工,這輩子不回來了。
”我轉(zhuǎn)身就往醫(yī)院跑,鞋跟在水泥地上磕出“噔噔”的響聲。路過街角的公交站時,
我看見李偉背著個鼓鼓囊囊的背包,正往公交車上擠。他穿著那件黑色夾克,
背包帶子勒得后頸的紅印更明顯了,側(cè)臉在公交站牌的陰影里,看不清表情。“李偉!
”我大喊著追上去,公交車“哐當(dāng)”一聲關(guān)了門,尾氣噴了我一臉。我跟著車跑了兩步,
看見他在車窗里回頭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像是說了句“對不起”。公交車拐過街角,
把他的影子徹底帶離了我的視線。我蹲在馬路邊,看著車水馬龍,
突然覺得手里的工資流水單像張廢紙,輕飄飄地從手里滑落,被風(fēng)吹得老遠。
六 贖罪之路李嬸的手術(shù)定在兩周后。我沒再聯(lián)系李偉,也沒去王總那里借錢。每天下班后,
我就去醫(yī)院陪李嬸說話,給她讀報紙上的養(yǎng)生知識,或者講我們小時候的糗事。
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偶爾會問起李偉:“小偉咋不來看我了?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他去外地找更好的腎源了?!蔽蚁魈O果的手頓了一下,蘋果皮斷了,
“那邊的醫(yī)生說有個匹配度更高的,他怕錯過機會,就先過去了?!崩顙瘘c點頭,
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期待:“這孩子,就是太實誠,啥都自己扛?!蹦翘煜挛?,
我剛走出醫(yī)院大門,就被兩個穿黑夾克的男人攔住了。他們戴著墨鏡,
說話時嘴里的煙味嗆得我直皺眉:“你是陳默?王總讓我們來跟你聊聊還錢的事。
”我愣住了:“我沒借他的錢啊?!薄袄顐ビ媚愕拿x借的?!逼渲幸粋€男人掏出張借條,
上面的借款人寫著我的名字,字跡模仿得跟我有七分像,“他說你會還,
還把你那輛二手車的鑰匙押在我們這兒了。”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悶棍打了。
那輛車的備用鑰匙,我一直放在李偉那里,他說萬一我忘了帶鑰匙,他能幫我開車門。
“他人呢?”我抓住男人的胳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罢l知道跑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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