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田曦,是絕望中的一絲微光。而接下來,如何在這兩個位高權(quán)重、心思難測的男人眼皮底下活下去,如何在一年后的風(fēng)暴中保全我們兩人……才是真正的地獄開局。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被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漾開一圈圈名為“適應(yīng)”的漣漪。
定南王府很大,規(guī)矩也很多,但肖墨封似乎并未刻意要求我遵循那些繁文縟節(jié)。他依舊沉默寡言,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每日早出晚歸,忙于朝政。
然而,細枝末節(jié)處,卻悄然滋生著一些不同。
比如,那張巨大而冰冷的雕花拔步床。最初幾夜,我總在睡夢中本能地蜷縮在床榻最里側(cè),試圖遠離他沉睡時也如同寒淵般的氣息。
但不知從何時起,每當(dāng)我半夜翻身,或因夢魘驚醒,總能感覺到一床額外的、帶著他清冷氣息的錦被,被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在了我原本的薄被之上,驅(qū)散了深夜的微涼。
動作悄無聲息,仿佛只是我自己的錯覺。直到有一次,我半夢半醒間,恰好捕捉到他剛剛收回的手,在昏暗的帳內(nèi),骨節(jié)分明,帶著一種與白日截然不同的、不易察覺的笨拙。
又比如,王府的廚子似乎突然開了竅。最初幾日端上來的菜肴,精致歸精致,卻多是些清淡養(yǎng)生的藥膳,吃得我嘴里能淡出鳥來。我不過是在某次晚膳時,對著那道過于寡淡的雞湯微微蹙了下眉,并未多言。
第二日,桌上便多了一道色澤紅亮、香氣撲鼻的紅燒獅子頭。我驚訝地看向坐在主位、正慢條斯理用膳的肖墨封。他連眼皮都未抬,只淡淡說了一句:“廚房新?lián)Q了廚子?!?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天氣??赡仟{子頭的味道,分明是我曾在東宮蹭飯時,隨口提過一嘴的江南做法。
再比如,他書房外那片荒蕪的小院。我某日散步經(jīng)過,看著雜草叢生,隨口對身旁的照月嘆了句:“可惜了,若種些茉莉或梔子,夏日香氣定是極好?!?/p>
說者無心,聽者……未必?zé)o意。不過三五日光景,那片荒地被清理得干干凈凈,松軟的泥土被翻整一新,幾株帶著新鮮泥土的茉莉花苗和梔子花苗被小心翼翼地栽種下去,旁邊還煞有介事地立著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面是肖墨封身邊那位冷面侍衛(wèi)長親筆寫的“王妃花圃”四個字。
那字跡,和他主人一樣,剛硬板正。我站在回廊下看著,初夏的微風(fēng)送來泥土的清新氣息,心頭莫名地暖了一下。
當(dāng)然,最深刻的“溫柔”,往往體現(xiàn)在夜深人靜之時。
最初的生澀與試探過后,那件事漸漸變得……食髓知味。肖墨封在這件事上,如同他在朝堂上一般,帶著絕對的掌控力。他的吻依舊帶著掠奪性,動作也常常強勢得不留余地,每一次都像要徹底將我拆吃入腹。
然而,在那些激烈的浪潮間隙,在那極致眩暈的頂點過后,我總能感覺到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溫柔的撫慰。
有時是汗?jié)竦聂W發(fā)被他略顯粗糙的指腹輕輕拂開;有時是過于激烈的索取后,一個落在汗?jié)窦珙^的、帶著安撫意味的輕吻,雖然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有時是我累極昏睡過去時,朦朦朧朧間感覺到他并未立刻起身離去,而是將我更深地攬入懷中,用帶著薄繭的指腹,無意識地、緩慢地摩挲著我腰后某個酸軟的穴位,那力道恰到好處,竟奇跡般地緩解了不適。
直到我呼吸徹底平穩(wěn),陷入沉睡,那安撫的力道才會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他悄然起身、披衣離去的細微聲響。
這些細小的、沉默的、甚至帶著點別扭的“好”,如同細密的蛛絲,在不知不覺中纏繞上來。
我一面提醒著自己一年后的危機,一面又在這無聲的溫柔里,一點點沉溺。理智與情感在心底撕扯,矛盾又煎熬。
與此同時,通過肖墨封默許的、屬于王妃的交際權(quán)限,我與田曦的聯(lián)系也日益緊密起來。
太子妃的身份讓她出入宮禁更為便利,我們總能找到各種“偶遇”或“共同赴宴”的機會,在貴婦們虛假的寒暄和賞花品茶的間隙,飛快地交換著信息。
東宮的日子,聽起來比攝政王府更精彩些。田曦在信箋上咬牙切齒地控訴:“蕭承煜那個死傲嬌!比你家那位還悶!話少得可憐,板著張棺材臉,活像誰欠他八百吊錢!”
但吐槽歸吐槽,字里行間,卻也藏不住一絲被嬌縱的甜。
“昨天我不過隨口提了一句,說聽人講京郊‘如意齋’的蜜漬梅子酸甜開胃,比宮里的強。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今兒一大早,我梳妝臺上就放著一小罐用素白瓷瓶裝著的梅子,貼著‘如意齋’的簽!問是誰放的,宮女支支吾吾說不知道!呸!除了那個死傲嬌還能有誰?放就放吧,還不敢留名!”
“前幾日宮宴,那什么勞什子郡主,眼珠子都快黏蕭承煜身上了,還假惺惺給我敬酒。我還沒來得及發(fā)揮呢,蕭承煜那冰塊臉一抬眼皮,直接對那郡主說:‘太子妃不善飲,孤代飲?!缓蟆姘涯潜坪攘?!喝完還冷冷掃了那郡主一眼,那眼神,嘖嘖,當(dāng)場就把人家小姑娘嚇哭了!雖然場面有點尷尬吧……但心里莫名有點爽是怎么回事?”
“還有還有!他不知從哪聽說我喜歡看話本子!宮里那些女戒女則我看得頭都大了!結(jié)果前天晚上,我在他書房外間的小榻上看書(他批折子,我無聊),不小心睡著了。醒來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他的披風(fēng),旁邊還放著幾本嶄新的、封皮花里胡哨的書!我翻開一看,嚯!《俏狐仙三戲呆書生》、《俠女風(fēng)月錄》、《五福臨門》……全是宮外最時興的、閨閣小姐們偷偷傳閱的‘禁書’!他哪弄來的???這要是被御史參一本‘太子縱容內(nèi)眷耽于淫詞艷曲’,夠他喝一壺的!他居然……就這么給我弄來了?”
田曦的信,總是寫得又長又密,充滿了煙火氣和小女生的雀躍。透過那些生動的抱怨和吐槽,一個與外界傳言中截然不同的太子形象,漸漸清晰起來:寡言,面冷,卻心細如發(fā),用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縱容著他的太子妃。
我們分享著各自夫君那些別扭的溫柔,在信箋上笑得前仰后合,又忍不住面紅心跳。那些細小的溫暖,如同黑暗中閃爍的螢火,照亮了這囚籠般的生活,也……讓心底那份“一年之期”的恐懼和逃離的決心,變得愈發(fā)沉重和酸澀。
時光在這樣微妙而矛盾的心境中悄然流逝。轉(zhuǎn)眼,一年將盡。
這日,天氣晴好。我如往常一般,乘著王府的馬車前往東宮尋田曦。東宮的花園里,新移栽了幾株名貴的魏紫牡丹,開得正盛。我們屏退了大部分宮人,只留了幾個心腹在稍遠處守著,坐在臨水的亭子里,一邊賞花,一邊喝著新貢的雨前龍井。
田曦穿著一身水紅色的宮裝,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眼間是這一年被嬌養(yǎng)出的明媚。她捻起一塊精致的荷花酥,正興致勃勃地跟我描述前幾日蕭承煜帶她去皇家獵場,她如何“英姿颯爽”地(實際是蕭承煜手把手教她)射中了一只野兔。
“你是沒看見他當(dāng)時的表情!雖然還是板著臉,但眼神里那點小得意,嘖,藏都藏不住!”田曦笑得眉眼彎彎。
我也被她逗笑,端起青玉茶盞,剛送到唇邊。
就在這時,田曦的貼身大宮女素心腳步匆匆地從回廊那頭走來,臉色有些異樣,走到亭外,福身行禮:“娘娘,王妃?!?/p>
田曦放下點心,隨口問:“何事?”
素心垂著頭,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回娘娘,方才……方才太子殿下回宮了?!?/p>
“哦?”田曦不甚在意,端起茶盞,“回來就回來唄?!彼齽偯蛄艘豢诓琛?/p>
素心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含在口中的茶水猛地頓?。?/p>
“殿下……殿下還帶了一位姑娘回來。說是……故人之女,暫時安置在‘聽雨軒’了?!?/p>
“噗——咳咳咳!”田曦被那口茶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手中的青玉茶盞“哐當(dāng)”一聲掉在石桌上,茶水潑濺出來,洇濕了她華美的衣袖。
“娘娘!”素心嚇了一跳,連忙上前。
我眼疾手快地扶住田曦的胳膊,心卻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沉到了谷底。
聽雨軒?東宮里位置極好的一處獨立小院,離太子的寢殿不遠。
故人之女?
一個名字,狠狠刺進我的腦?!茁渚粒?/p>
來了!她果然還是來了!就在這看似風(fēng)平浪靜、甚至滋生出一絲不該有的眷戀之時,如同命運投下的冰冷陰影,精準(zhǔn)地降臨了!
田曦終于止住了咳嗽,抬起臉,臉色煞白,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惶和……一絲被背叛的刺痛。
她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夢夢……她……她叫什么?”
素心顯然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聲音更低:“奴婢……奴婢打聽了一下,那位姑娘姓白,名落玖?!?/p>
“白、落、玖……”田曦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她抓住我的手在劇烈地顫抖,那雙總是盛滿明媚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恐懼和一片冰冷的絕望。
書里的劇情,那些我們曾當(dāng)做故事談?wù)摰摹儆凇懊蠅簟焙汀疤镪亍钡谋瘧K結(jié)局——被厭棄、被構(gòu)陷、被一杯毒酒賜死、被三尺白綾了結(jié)——如同最殘酷的走馬燈,瞬間在眼前清晰無比地閃過!
所有的僥幸,所有的溫暖,所有那些在細微處滋生的、不該有的心動和貪戀,在這一刻被徹底碾得粉碎!
我們之前的計劃是對的!必須走!立刻!馬上!
我反手緊緊握住田曦冰冷顫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眼神交匯間,無需言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孤注一擲的決絕。
“素心,”我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去打聽清楚,這位白姑娘,是何方神圣,與太子殿下……有何淵源。事無巨細?!?/p>
“是,王妃。”素心不敢多問,連忙退下。
亭子里只剩下我們兩人。方才還明媚的花園,此刻在眼中只剩下灰敗的顏色。魏紫牡丹開得再艷,也驅(qū)不散那從心底蔓延開來的寒意。
“夢夢……”田曦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無助,“怎么辦……我們……”
“按原計劃?!蔽掖驍嗨?,聲音斬釘截鐵,眼神銳利如刀,“馬上!” 最后兩個字,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厲。
原計劃——假死脫身。用一場大火,燒掉我們作為“孟夢”和“田曦”的身份,燒掉這看似尊貴實則步步殺機的牢籠!
田曦用力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眼底的恐懼被一股狠勁取代,重重點頭:“好!我負(fù)責(zé)找替身!身形相仿的死囚,東宮的死牢里有現(xiàn)成的!我讓素心去辦,用重金買通獄卒和仵作!保證天衣無縫!”
“我負(fù)責(zé)錢財和退路?!蔽艺Z速飛快,大腦高速運轉(zhuǎn),“攝政王府的庫房鑰匙我有備份,里面的金銀細軟、古玩字畫,拿出一小部分足夠我們下半輩子揮霍。城西‘福瑞錢莊’有我們提前用假名存好的大額銀票,憑信物可取。
新的身份路引,半年前就通過黑市弄好了,是江南富商的遺孀姐妹,戶籍清白。落腳地選在揚州城外的‘夢曦園’,名字是我們自己起的,一年前就托了可靠的牙行買下,修繕妥當(dāng),仆從都是牙行經(jīng)手、身家清白的生面孔,只認(rèn)錢不認(rèn)人。
水路陸路我馬上安排兩條線,混淆視聽。三日后子時,王府后花園的竹林深處,那里僻靜,巡夜侍衛(wèi)少,我們放火,制造混亂,趁亂換上粗使丫頭的衣服,從狗洞鉆出去,心腹馬車在城東‘柳記棺材鋪’后巷接應(yīng),連夜出城!”
每一個細節(jié),在過去的一年里,我們都在暗中反復(fù)推敲、演練。此刻說出來,條理清晰,冷酷無情。仿佛談?wù)摰牟皇亲约旱摹八劳觥焙吞油觯皇且粯毒牟邉澋纳狻?/p>
田曦聽著,眼神越來越亮,也越來越落寞。“好!三日后子時!王府竹林!不見不散!”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難言的情緒,“這三天……”
“這三天,”我接口,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心,“好好‘告別’。”
……
計劃敲定,如同繃緊的弓弦。剩下的三天,每一刻都像是偷來的。
白天,我們依舊維持著王妃和太子妃的體面,處理府務(wù),應(yīng)付宮里的傳召,甚至還能和貴婦們談笑風(fēng)生。但只有彼此知道,那笑容背后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而夜晚......
攝政王府,沉水閣。
巨大的拔步床內(nèi),紅燭燃得只剩短短一截,燭淚堆積??諝饫飶浡鴿獾没婚_的曖昧氣息和情事過后的慵懶。
肖墨封剛剛結(jié)束一場漫長而激烈的掠奪,汗?jié)竦男靥牌鸱瑘詫嵉谋郯蛞琅f將我牢牢禁錮在懷中,下巴抵著我的發(fā)頂。
我累得連指尖都不想動,身體深處還殘留著激蕩的余韻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酸脹感。
這已經(jīng)是今晚的第三次了。
自從三日前從東宮回來,確認(rèn)了白落玖的出現(xiàn),我就開始用這種近乎“自毀”的方式纏著他。
白天盡量回避,入夜便主動攀附上去,用盡從現(xiàn)代小電影里學(xué)來的、生澀卻大膽的撩撥技巧,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索求無度。
起初,肖墨封似乎有些意外。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在黑暗中審視著我異常的主動,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但他并未拒絕。
甚至,在感受到我笨拙卻執(zhí)拗的撩撥時,他眸底那點興味迅速被點燃,化為更洶涌的火焰和更強的掌控欲。每一次,都仿佛要將我拆骨入腹,不留一絲余地。
就像此刻。
他微涼的指尖,帶著薄繭,正無意識地、緩慢地摩挲著我汗?jié)竦募贡?,順著脊柱的凹陷一路向下。那動作帶著一種事后的慵懶,卻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標(biāo)記意味。
“明日……”我趴在他汗?jié)竦男靥派希犞练€(wěn)有力的心跳,聲音帶著情事后的沙啞和一絲刻意的、連自己都覺得虛假的慵懶,“……還想要?!?/p>
黑暗中,我能感覺到他摩挲我脊背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饜足后的沙啞,和一絲……極淡的無奈?
“依你?!彼u價道,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但那攬在我腰間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些。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將臉更深地埋進他頸窩,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氣息。
心頭像是被無數(shù)細密的針扎著,又酸又痛。這懷抱如此堅實,這氣息如此令人沉迷……可這一切,都將在三日后,隨著那場大火,將化為灰燼。
東宮,太子寢殿。
相似的場景也在上演。
華麗的帳幔低垂,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龍涎香和情欲的氣息。蕭承煜剛剛結(jié)束一輪征伐,額發(fā)汗?jié)竦刭N在飽滿的額角。
他平躺著,胸膛微微起伏,一手仍霸道地攬著田曦纖細的腰肢,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
田曦累得眼皮都睜不開,渾身酸軟得像散了架。這三天,她比我更“豁得出去”。仗著蕭承煜對她那些別扭的縱容,她幾乎是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去撩撥這座冰山。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此刻,她像只饜足的貓兒,蜷縮在蕭承煜懷里,指尖無意識地把玩著他寢衣的盤扣,聲音又軟又糯,帶著刻意的撒嬌:“殿下……”
“嗯?”蕭承煜閉著眼,從鼻腔里哼出一個單音,帶著事后的慵懶。
“再來一次吧……”田曦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望著他,紅唇微微嘟起。
蕭承煜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睜開眼,那雙總是清冷如寒星的眸子,此刻在情欲的余韻下顯得格外深邃,帶著一絲審視,落在田曦過于嬌艷的臉龐上。他微微蹙眉,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田曦的鼻尖,動作帶著一種罕見的親昵。
“胡鬧?!彼穆曇粢琅f低沉,卻少了幾分平日的冷硬,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縱容?“身子不要了?”
田曦卻不依不饒,扭動著身子往他懷里蹭,小手不安分地在他緊實的腰腹上游移:“不管……就要嘛……”
蕭承煜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眸色瞬間轉(zhuǎn)深。他猛地翻身,再次將人壓住,帶著薄繭的大手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舉過頭頂,聲音低沉危險,帶著警告,卻又分明是默許:“……最后一次?!?/p>
帳幔再次劇烈地?fù)u晃起來,伴隨著田曦破碎的低吟和蕭承煜壓抑的喘息。
最后一次……田曦在沉淪的間隙,意識模糊地想。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她放縱自己沉溺在這最后的、帶著絕望意味的歡愉里,感受著身上這個男人笨拙卻又霸道的溫柔。心底的酸楚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三日后,子時。
當(dāng)攝政王府和東宮那象征性的、最后的“叫水”聲在寂靜的深夜里漸漸平息時,命運沉重的齒輪,也終于無可挽回地轉(zhuǎn)動到了它既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