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宋婉瑜被這顆滾燙的淚珠砸得愣了一陣。
她失神的眼眸突然回神，緊接著伸出手，捧起江策的臉。
“你為什么在哭？”
她看著他憋得通紅的臉，心下有一瞬間被觸動。
“你剛剛想做什么？”
江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緊盯著她的雙眼。
宋婉瑜第一次在江策身上感到如此強(qiáng)烈的情緒。
她頓了頓，眼神中的恨意逐漸被清醒代替。
她突然想起之前看到過的一句話：愛一個人會心疼她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
江策對她，居然是這樣的情緒么？
愛是具有延后性的。這一點(diǎn)，宋婉瑜在秦鳴的身上已經(jīng)看見。
她愛他時，他卻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情，而是享受著白月光帶給他的新鮮；可她離開后，他又拋下自己的白月光，遠(yuǎn)赴異國，不惜凍到失溫也要追回她。
可如若他從一開始就堅定自己的心意，他們兩個之間又怎么會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
江策的愛也具有延后性。
他的延后性是那滴眼淚，當(dāng)他真正開始了解她的生活，讀懂她的過往，開始心疼她的時候。
才發(fā)現(xiàn)她的傷口早已結(jié)痂脫落，變成一道似有若無、不再痛癢的印記。
這是跨越時差的滯后性，現(xiàn)在的他，居然因?yàn)樗酝目嗤炊錅I。
那他呢，他又能意識到嗎，這滴眼淚代表什么？
他會不會也和秦鳴一樣，認(rèn)識不到自己的心？
可下一秒，他將宋婉瑜抱起，他說：
“第一次見到你，你蜷縮在伯父伯母墓前，像一只受傷的幼獸，我將你抱起時，只覺得很輕、很輕，就像是一張單薄的紙。我知道你吃過很多苦，才會背井離鄉(xiāng)，但這只是我的猜測?？芍钡浇裉?。”
他哽咽著，似乎有些不再能說出口，“我聽到你的話，才知道你眼底抹不去的那抹悲傷底色源于何處。我不想問你為何沉重，我只想你能燦爛，能明媚，能感受到幸福和安全?！?/p>
宋婉瑜愣住，放作剛認(rèn)識他的時候，她全然無法相信這些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
她只是輕輕拍了拍江策的背，卻止不住他的淚。
“為什么我沒有早些遇見你？”
宋婉瑜的心在此刻軟得一塌糊涂，她終于松懈下來，露出了笑容：“現(xiàn)在也不晚?！?/p>
江策抬起頭，對上她終于有了些光亮的眼睛。
“不晚嗎？”
“什么時候都不晚?！?/p>
她終于下定決心，將自己這些天的感受說出口。
“是因?yàn)橛心?，我才不至于被野狼叼走，不至于被風(fēng)雪凍死?！?/p>
她的睫毛忽閃，“我本來以為我會接受不了下一段感情的出現(xiàn)，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我哭不出來了，而喪失痛苦的人，也不適合再接受下一個人?！?/p>
江策頓時有些著急，但宋婉瑜伸手，指尖抵在他即將開合的唇瓣上：“先別著急，聽我說完。”
他突然也抓住了她的手。
用她的手，將自己的臉捧在她掌心，像一只幼犬乞求著安撫。
宋婉瑜失笑，撫上他的臉，指腹擦去了他的淚。
“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你來替我流淚，你來替我痛苦了。所以我可以覺得幸福，可以感受到活著的意義?！?/p>
不止是江策，就連江父江母，以及這個鎮(zhèn)上所有的人。
都在接納她，包容她。
那她也應(yīng)該追隨自己的本心，留在這個讓她覺得有歸屬感的小鎮(zhèn)。
她深呼吸一口氣，無厘頭地來了一句：“我想，我父母也會高興的?！?/p>
話至最后，她像是想起什么，眼眸閃亮。
“江策，我愿意跟你去追極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