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醫(yī)院走廊的燈光蒼白刺眼,
傅硯深坐在急診樓梯間,眼神空洞,像個丟了魂的活人。
他看著那張薄薄的紙條,指尖冰涼。
【傅硯深,這次,換我先走了。】
【別擔心,這一次,我真的不想回頭了?!?/p>
醫(yī)生告訴他,沈意笙的肝功能已完全衰竭,
靠藥物只能維持短期生命,
除非進行全肝移植。
可她的血型極為罕見,全國配型者不足五人。
排隊等源?等不到。
醫(yī)生說得直白:
“如果現(xiàn)在能找到一個志愿者,愿意在死亡前簽署器官捐獻同意書……”
他沒聽完,站起身就走。
第二天,傅硯深將一份器官自愿捐獻同意書擺在自己辦公桌上,簽下名字:
【捐贈人:傅硯深】
【目標器官:肝臟】
【生前遺愿:移植給沈意笙】
【財產(chǎn)繼承人:沈意笙】
旁邊的律師和助理嚇得幾乎要報警:“傅總,你這是……!”
他平靜地蓋章、簽字,每一筆都穩(wěn)到極致,聲音卻仿佛死水:
“我活該?!?/p>
“她用命救我,我卻用這條命去……把她踩進塵土。”
“現(xiàn)在換我……還她。”
律師眼眶發(fā)紅:“你明明可以……”
傅硯深抬眼,眼底一片死寂:
“可我不想活了?!?/p>
“沒有她,這個世界我不想再待一分鐘?!?/p>
當晚,他打電話給喬知夏。
“知夏,我會把她救回來?!?/p>
“但你記住,別告訴她是誰救的。”
“也別告訴她我簽了遺體捐獻。”
“你就說,是有人匿名配型成功。”
“別說是我?!?/p>
喬知夏在電話那頭已經(jīng)泣不成聲:“傅硯深,你瘋了嗎?!”
“是,我瘋了?!?/p>
他低低地說,“我早該瘋的。”
“三年前她救我,是瘋?!?/p>
“三年后我還她,是報應(yīng)?!?/p>
一切安排妥當后,傅硯深回到老宅,換上那身我最喜歡的白襯衫。
他在陽臺抽了一整包煙。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手機,
相冊里,是他偷偷保留下來的我睡著的照片。
我睡得安靜,小貓一樣,抱著自己凍得發(fā)紅的手。
他把照片設(shè)為鎖屏,輕輕說了一句:
“這次……你不欠我了?!?/p>
手術(shù)室燈亮起的那一刻,
傅硯深對醫(yī)生說:
“現(xiàn)在開始吧。”
他閉上眼睛,任憑麻藥推進血管,世界歸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