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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認(rèn)出我了。
他癱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語:「不可能......你明明已經(jīng)......」
「死了,是嗎?」我替他說完。
我一步步走向他,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顧言洲,我能從你的手術(shù)臺上活下來,就能從地獄里爬回來?!?/p>
我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強(qiáng)迫他看著我。
「你一定很好奇,我這張臉是怎么回事吧?」
「這是你給我換的,你忘了嗎?你親手剝下我的臉,然后把我扔進(jìn)那個不見天日的病房?!?/p>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眼神里滿是恐懼。
「你......你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
「我當(dāng)然是想讓你也嘗嘗,失去一切是什么滋味。」
我站起身看著他。
「把林薇帶來,剝下她的臉,移植到我朋友的身上。然后,我會給你解藥?!?/p>
「否則,你就等著被那朵墨蘭,活活癢死吧?!?/p>
顧言洲徹底崩潰了。
他癱在地上,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已經(jīng)壓垮了他。
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當(dāng)晚,他把林薇騙到了診所。
林薇還以為是顧言洲回心轉(zhuǎn)意,特意打扮了一番,穿著漂亮的裙子,滿心歡喜的前來。
當(dāng)她看到我和那個全身包裹的病人時,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言洲,她們是誰?」
顧言洲沒有回答她,只是從身后拿出一支注射器。
「言洲,你干什么!」林薇驚恐的后退。
顧言洲一步步逼近她。
「對不起,薇薇?!?/p>
他撲上去,將針頭扎進(jìn)了林薇的脖子。
林薇掙扎了幾下,很快就軟倒在他懷里。
我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切。
看著這個男人,為了自保,毫不猶豫的向他曾經(jīng)捧在手心的人下手。
接下來,就是一場漫長的手術(shù)。
我沒有離開,就坐在手術(shù)室外的監(jiān)控前,完整的看完了全程。
我看著顧言洲用他那雙曾經(jīng)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奇跡的手,親手剝下了那張屬于我的臉。
鮮血淋漓。
當(dāng)那張完整的臉皮被從林薇臉上剝離下來的時候,顧言洲的手抖得快要握不住手術(shù)刀。
他成功了。
他再一次,完美的完成了一場換臉手術(shù)。
只是這一次,被剝皮的人,是他最愛的女人。
而他,也親手毀掉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手術(shù)結(jié)束后,顧言洲癱倒在手術(shù)臺邊。
我推門進(jìn)去,將那個假的配方扔在他面前。
「你的解藥?!?/p>
他顫抖著手去撿,我卻一腳踩在上面。
「顧言洲,你不好奇墨蘭的秘密嗎?」
他茫然的抬起頭。
我拿出手機(jī),撥通了蕭沉的電話,并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蕭沉冷淡的聲音。
「輕輕?!?/p>
我笑了笑:「舅舅,他想知道,“蝕骨墨蘭”的解藥到底是什么?!?/p>
電話那頭的蕭沉沉默了幾秒,然后輕笑一聲。
「解藥?」
「從來就沒有什么解藥。」
「那朵墨蘭的墨水里,唯一的“毒”,就是人的負(fù)罪感?!?/p>
「所謂的“蝕骨之癢”,不過是你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和愧疚,在無限放大而已?!?/p>
「顧言洲,真正折磨你的,從來不是什么孢子,而是你自己。」
顧言洲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他整個人都傻了。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瘋狂的撕開自己的衣服,胸口那朵墨蘭依舊妖異,但周圍的紅腫和皮疹,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退了大半。
在他決定對林薇下手,決心毀掉一切來換取解藥的時候,他內(nèi)心的負(fù)罪感就已經(jīng)被求生欲壓倒。
所以,那癢,自然就減輕了。
一切,都只是心病。
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沒有半分憐憫。
「現(xiàn)在,該輪到你了?!?/p>
我話音剛落,手術(shù)室的門被推開。
我爸媽,在蕭沉的陪同下,走了進(jìn)來。
當(dāng)他們看到手術(shù)臺上那個血肉模糊、沒有臉的女人,和我身邊這個頂著一張陌生面孔的我時,他們終于明白了所有。
我媽腿一軟,差點暈過去,被我爸一把扶住。
「輕輕......我的輕輕......」她看著我,老淚縱橫。
而顧言洲,在看到我父母的那一刻,徹底瘋了。
「是你!都是你毀了我!」
蕭沉上前一步,將他制服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