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忍耐、所有對墨羽昕那點朦朧的好感和期冀,統(tǒng)統(tǒng)被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徹骨的冰冷所取代。
他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被墨羽昕耍了!
被她當成了向顧長生示好或者情感勒索的工具。
“墨羽昕……”
顧長歌從齒縫里擠出這三個字,每一個字都浸滿了失望。
那雙原本隱含堅韌和野望的眼眸,此刻被冰冷的恨意和屈辱徹底點燃。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幾分驚訝的清脆女聲響起:“呀?顧大公子?你怎么還在這里站著呀?”
顧長歌猛地轉頭,只見沈夢伊款款從門內走出,俏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看到沈夢伊,顧長歌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顧不得掩飾自己的狼狽和急切,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沈小姐,你是和羽昕一起來的,對嗎?
她是不是讓你來接我進去的?”
他眼中還殘留著一絲希冀,希望王貴那番話是謊言,希望墨羽昕還記得他。
沈夢伊眨了眨那雙漂亮的杏眼,露出一絲茫然和恰到好處的無辜:“接你進去?沒有啊,羽昕沒跟我說過這事呢。”
她輕輕搖頭,語氣自然得無懈可擊,“我只是不想給顧長生和墨羽昕當蠟燭,便出來透透氣,恰好看到顧大公子你在這里罷了。
怎么,你還沒進去嗎?”
她的目光掃過顧長歌,故作驚訝的問道。
“沒有?!?/p>
顧長歌最后一絲希望徹底破滅,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
王貴的話被證實了!
墨羽昕不僅沒等他,沒讓王貴引他,甚至連提都沒跟她的好閨蜜提一句!
自己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墨羽昕,好!好得很!原來你也跟那些人一樣,趨炎附勢,眼里只有權勢地位!
我顧長歌,在你眼里,不過是個可以隨意戲耍的可憐蟲罷了!”
他幾乎可以想象,此刻在摘星閣里,墨羽昕是如何對著顧長生巧笑倩兮,而自己站在門口的窘迫模樣,又是如何成為他們談笑間的佐料。
沈夢伊看著他瀕臨爆發(fā)的樣子,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維持著關切:“顧大公子,你沒事吧?臉色好難看。是不是沒有邀請函?”
她明知故問。
顧長歌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沒有?!?/p>
沈夢伊立刻轉向那位一直冷眼旁觀的崔閣主,臉上換上得體的笑容,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崔閣主,這位顧長歌公子,是我與墨小姐的朋友。不知崔閣主能否行個方便,讓他隨我一同進去?”
崔淵目光在沈夢伊和面如死灰的顧長歌身上掃過。
沈萬三雖然只是侍郎,但也是實權人物,墨羽昕的面子更是不能不給。
他臉上瞬間堆起商人特有的圓滑笑容,仿佛剛才的冷眼旁觀從未發(fā)生:“哎呀呀!原來是沈小姐和墨小姐的朋友!顧大公子,您請!快快請進!方才多有怠慢,還望海涵!”
他側身讓開道路,姿態(tài)放得很低,但這遲來的恭敬,在顧長歌看來,比之前的無視更加刺眼和羞辱。
這是施舍!
是看在沈夢伊和墨羽昕面子上才有的施舍!
他堂堂鎮(zhèn)北神王府大公子的身法,居然不如墨羽昕跟沈夢伊朋友身份管用......
圍觀眾人看到這一幕,頓時議論紛紛。
對顧長歌的窘境指指點點。
這些落在他的耳中,簡直是要氣炸了。
摘星殿。
此處比攬月軒更為奢華大氣,占據(jù)了天寶閣視野最佳的位置。
透過巨大的琉璃窗,幾乎能俯瞰小半個京都的繁華盛景。
顧長生斜倚在一張鋪著雪白妖獸皮毛的軟榻上,姿態(tài)慵懶,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
兩名身著薄紗、姿容絕麗的侍女跪坐在旁,一人正小心翼翼地剝著一顆晶瑩剔透、靈氣四溢的“冰晶葡萄”,纖纖玉指捻著果肉,輕柔地遞到顧長生唇邊。
另一人則用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力道適中地為他揉捏著肩膀。
他微瞇著眼,享受著這極致的服務,俊美無儔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只有眼底深處,偶爾掠過一絲掌控一切的冰冷和算計。
突然,他腦海中響起一道冰冷而悅耳的機械提示音:
【叮!檢測到關鍵劇情節(jié)點!氣運之子顧長歌與天命女主墨羽昕產生嚴重嫌隙,關系出現(xiàn)重大裂痕!】
【成功破壞關鍵情緣節(jié)點!】
【獲得獎勵:氣運值+100點!】
【獲得獎勵:反派值+10000點!】
顧長生閉著的眼睛驟然睜開,眸中精光一閃而逝,如同黑暗中劃過的冷電。
那慵懶的姿態(tài)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如鷹隼的鋒芒。
他嘴角無法抑制地向上勾起,最終形成一個極其滿意、帶著幾分邪魅和狡黠的弧度。
成了!
這絲笑容在旁人看來,或許只是世子爺心情愉悅的表現(xiàn)。
但只有顧長生自己知道,這代表著計劃第一步的完美達成。
王貴的“疏忽”,沈夢伊的“恰好出現(xiàn)”和“恰到好處”的謊言,天衣無縫地組合在一起,如同一把淬毒的軟刀子,精準地捅進了顧長歌那顆敏感而驕傲的心臟,也狠狠地在顧長歌和墨羽昕之間,劃下了一道看似偶然、實則深不見底的鴻溝。
“呵呵?!?/p>
一聲低沉的、帶著無盡嘲諷和快意的輕笑,從顧長生喉間溢出。
他伸手,輕輕捏住了侍女遞到唇邊的葡萄,另一只手輕輕捏了下其豐腴的臀瓣,引得侍女嬌軀微顫,臉頰飛紅。
他卻看也未看,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樓閣,落在了某個正帶著一身冰冷怨氣踏入天寶閣的身影上。
“我的好哥哥……”
顧長生將葡萄送入口中,感受著那冰涼甘甜的汁液在舌尖爆開,如同品嘗著勝利的美酒,心中無聲低語,“想要攀上墨家這根高枝,借墨長河的勢,為那不屬于你的世子之位增加籌碼?”
“呵……”
“真是想瞎了你這顆好心啊?!?/p>
“這墨羽昕,這墨家乃至這整個大秦……”
顧長生眼中,那抹戲謔的笑意緩緩沉淀,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倒映著野心與掠奪的幽光。
“都不過只能是我的墊腳石。”
掠奪,才剛剛開始。
沈夢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