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楊美麗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哦，那麻煩你告訴他，我給他帶了早餐，放在他公司前臺了?！睊炝穗娫?，楊美麗沒有多想。
初秋的晚風(fēng)帶著桂花的甜香，楊美麗站在臥室窗邊，看著樓下陳浩的車緩緩駛?cè)胄^(qū)。最近他總是回來得很晚，身上的香水味換了又換，手機(jī)也開始設(shè)置密碼 —— 這些細(xì)微的變化像細(xì)密的針，扎在她心上。
上周整理衣柜時，她在陳浩的西裝口袋里發(fā)現(xiàn)一張餐廳收據(jù)，日期是他們結(jié)婚紀(jì)念日那天，消費清單里有一支價格不菲的玫瑰金項鏈，收件人卻不是她。當(dāng)時她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指尖冰涼，卻還是安慰自己：“也許是給客戶的禮物。”
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瘋狂滋長。
這天下午，她去陳浩公司送一份他落在家里的文件。前臺說陳總正在開視頻會議，讓她在會客室稍等。剛走到會客室門口，就聽到廖瑾瑾的聲音從虛掩的門縫里傳出來，帶著刻意放軟的嬌嗲：“陳總，你上次說喜歡的那款袖扣，我托朋友從國外帶回來了，晚上給你送過去？”
楊美麗的腳步猛地頓住，血液瞬間沖上頭頂。
“不用這么麻煩?！?陳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沒有直接拒絕。
“不麻煩呀，” 廖瑾瑾輕笑起來，“就當(dāng)感謝你上次幫我談成那個項目。對了，我新買了瓶紅酒，說是和你收藏的那支很像，要不要過來嘗嘗？”
楊美麗握著文件袋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袋角的硬紙板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昨晚陳浩說 “陪客戶” 時，她在他襯衫領(lǐng)口看到的一根棕色長發(fā) —— 那不是她的發(fā)色。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
會客室里，廖瑾瑾正背對著門口站在陳浩辦公桌前，手里把玩著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身上的香檳色連衣裙勾勒出曲線。陳浩坐在轉(zhuǎn)椅上，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卻在看到楊美麗的瞬間，眼神驟然慌亂。
“美麗？你怎么來了？” 他猛地站起身，碰倒了腳邊的垃圾桶，廢紙散落一地。
廖瑾瑾轉(zhuǎn)過身，看到楊美麗時，臉上的驚訝只維持了一秒，隨即換上無辜的笑容：“楊小姐來了？我和陳總正在談項目呢。” 她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剛想請教陳總，這款袖扣送客戶合不合適?！?/p>
楊美麗的目光掠過她敞開的領(lǐng)口 —— 那里戴著一條項鏈，吊墜的款式和她在收據(jù)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她忽然想起三個月前，陳浩說公司資金周轉(zhuǎn)不開，讓她把陪嫁的金條拿去當(dāng)了。
“談項目需要送袖扣、品紅酒？” 楊美麗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冰碴，“還是廖經(jīng)理的業(yè)務(wù)范圍，包括陪客戶過夜？”
廖瑾瑾的臉?biāo)查g漲紅，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楊小姐你什么意思？別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 楊美麗看向陳浩，眼神里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了，“你心里最清楚?！?/p>
她把文件袋摔在茶幾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吧现苋砩?，你說在公司加班，其實是和她在城西的溫泉酒店吧？” 她盯著陳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前臺說，你們開的是情侶套房?！?/p>
這話是她剛才在樓下臨時問的 —— 她認(rèn)識那家酒店的經(jīng)理，早上還僥幸地想，也許只是同名同姓。
陳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廖瑾瑾還想辯解，卻被楊美麗冷冷打斷：“還有你在樓梯上抹潤滑油那天，監(jiān)控拍到你戴著和這條項鏈同款的吊墜。要不要我現(xiàn)在調(diào)出來給陳總看看？”
廖瑾瑾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下意識地捂住脖子。
楊美麗看著眼前慌亂的兩人，突然覺得無比疲憊。她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沒有回頭。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像在為這段早已腐朽的婚姻敲喪鐘。
走到電梯口時，陳浩追了出來，拉住她的手腕：“美麗，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 楊美麗甩開他的手，指尖殘留著他襯衫上陌生的香水味，“解釋你如何一邊花著我的錢給別的女人買禮物，一邊在我面前扮演顧家好丈夫？還是解釋，你對她的曖昧，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電梯門緩緩打開，映出她蒼白卻決絕的臉。“陳浩，” 她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們完了?！?/p>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楊美麗靠在冰冷的轎廂壁上，終于卸下了所有偽裝。眼淚無聲地滑落，砸在文件袋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但這一次，她的心里沒有撕心裂肺的痛，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釋然。
那些自欺欺人的日子，終于到頭了。
第二天看著窗外剛升起的太陽，突然笑了。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執(zhí)迷不悟。她走進(jìn)臥室，開始收拾行李。
陳浩回來時，看到客廳里的行李箱，臉色驟變：“你要去哪？”
“不知道，” 楊美麗拉上行李箱的拉鏈，聲音輕得像風(fēng)，“但我知道，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
“美麗，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陳浩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里帶著慌亂和悔意。
楊美麗輕輕掙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陳浩，不是所有錯誤都能被原諒的。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p>
她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沒有回頭。樓道里的聲控?zé)綦S著她的腳步亮起又熄滅，像她這段婚姻里，那些曾經(jīng)亮過，最終卻徹底熄滅的希望。
門在身后關(guān)上的瞬間，楊美麗聽到了陳浩壓抑的哭聲?？伤龥]有停下腳步，只是一步步往前走，走向那個沒有他的，未知的未來。她知道，離開這個冰封的家，是她唯一能救贖自己的方式。
楊美麗拖著行李箱走出單元樓時，三樓的窗簾后，廖瑾瑾正舉著望遠(yuǎn)鏡冷笑。她指尖劃過手機(jī)屏幕上的監(jiān)控截圖 —— 那是她托人在楊美麗家樓道裝的微型攝像頭，清晰拍下了楊美麗出事的三天前的畫面：她趁楊美麗下樓倒垃圾，悄悄在樓梯轉(zhuǎn)角的地板上抹了層透明的潤滑油。
“別怪我心狠，” 她對著空氣輕聲說，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要怪就怪你擋了我的路?！?/p>
陳浩瘋了似的砸門時，廖瑾瑾正敷著面膜坐在梳妝臺前。手機(jī)里彈出陳浩發(fā)來的消息：“她走了，怎么辦？” 她對著屏幕勾了勾唇角，回復(fù)得柔情似水：“別難過，我陪你?！?/p>
推開陳浩家門時，濃重的酒氣差點讓她皺眉。但她很快換上心疼的表情，蹲在滿地狼藉中抱住蜷縮在沙發(fā)上的男人：“你看你，把自己折騰成什么樣了？”
陳浩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著她的手腕，眼淚混著酒氣砸在她手背上：“孩子沒了…… 她也走了…… 我什么都沒了……”
“這不是你的錯?！?廖瑾瑾撫摸著他的后背，聲音溫柔得像毒蛇吐信，“楊美麗本來就不想要這個孩子，你沒發(fā)現(xiàn)嗎？她最近總說累，還偷偷查流產(chǎn)的帖子?！?她從包里掏出張打印紙，上面是她 PS 的網(wǎng)頁截圖，“你看，我也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
陳浩的目光在截圖上掃過，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楊美麗孕吐時說 “真受罪”，想起她撫摸肚子時偶爾失神的樣子，那些本是孕婦正常的疲憊，此刻竟被這張假截圖扭曲成淬毒的證據(jù)。
“不可能…… 她不是這樣的人……” 他喃喃自語，聲音卻越來越虛。酒精和喪子之痛早已摧毀了他的判斷力，廖瑾瑾的話像種子，在他心里迅速生根發(fā)芽。
接下來的日子，廖瑾瑾成了陳浩家的?？?。她總在他醉酒時提起楊美麗：“昨天碰到你媽，她說楊美麗回娘家后，天天出去逛街，一點都不傷心呢?！薄澳愎镜耐踅阃低蹈嬖V我，楊美麗早就和別的男人有聯(lián)系了，這孩子…… 說不定都不是你的?！?/p>
最惡毒的一次，是她拿著件嬰兒連體衣上門。那是她從楊美麗沒帶走的行李里翻出來的，故意在衣角沾了點咖啡漬?！澳憧矗?她把衣服摔在陳浩面前，“她連孩子的衣服都不愛惜，這種女人，根本不配當(dāng)媽?！?/p>
陳浩的眼神一點點變冷。他想起楊美麗曾小心翼翼給這件衣服縫過袖口，想起她半夜起來給孩子織小襪子，那些溫暖的記憶，竟被廖瑾瑾的讒言啃噬得面目全非。
楊美麗在律師事務(wù)所整理證據(jù)時，突然接到醫(yī)院的電話。護(hù)士的聲音帶著猶豫：“楊女士，您之前的流產(chǎn)手術(shù)檔案有點問題…… 您方便來一趟嗎？”
趕到醫(yī)院時，老護(hù)士長把一份監(jiān)控錄像拷貝遞給她。畫面里，廖瑾瑾穿著白大褂，鬼鬼祟祟地走進(jìn)藥房，對值班醫(yī)生說：“302 床的楊美麗對青霉素過敏，麻煩把她的保胎針換成這個?！?她遞過去的藥瓶標(biāo)簽，赫然寫著 “孕婦禁用”。
“那天我們就覺得不對勁，” 護(hù)士長嘆了口氣，“這姑娘塞了紅包，說您是她遠(yuǎn)房表姐，代您來換藥的。要不是今天整理舊檔案，還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茬。”
楊美麗握著 U 盤的手止不住發(fā)抖，胸腔里像有團(tuán)火在燒。她沖到陳浩公司，把 U 盤摔在他辦公桌上：“你自己看！看看你護(hù)著的好女人，對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了什么！”
監(jiān)控畫面播放時，廖瑾瑾恰好推門進(jìn)來送咖啡。看到屏幕里的自己，她手里的咖啡杯 “哐當(dāng)” 落地，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是你…… 真的是你……” 陳浩猛地站起來，指著她的手劇烈顫抖，“我孩子…… 我未出世的孩子……”
“不是我！是她陷害我！” 廖瑾瑾尖叫著想去搶 U 盤，卻被陳浩一把推開。他紅著眼撲過去，掐住她的脖子，聲音嘶啞得像困獸哀嚎：“你這個毒婦！我殺了你！”
楊美麗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突然覺得無比荒誕。她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