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多問，側(cè)身讓我進(jìn)去。
事務(wù)所里亂得像個垃圾場，文件堆得比山高，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唯一的電器是一臺嗡嗡作響的老舊臺式電腦。
“我想給你看樣?xùn)|西?！?/p>
我把電腦放在那張唯一還算干凈的桌角，打開了那個視頻文件。
我沒看屏幕，我只看著他。
視頻沒有聲音，只有畫面的流動。
當(dāng)陳默那張年輕又英俊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時，李偉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節(jié)一根根收緊，攥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陣顫抖從他的指尖開始，迅速蔓延到他的整個手臂。
視頻播放完畢，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們兩個人的臉。
房間里只剩下電腦風(fēng)扇的嗡鳴。
“就是他。”
李偉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干澀，又帶著壓抑不住的恨意。
他抬起頭，那雙眼睛里燒著恨意的火，死死地盯著我。
“你要什么？”
“一個公道?！蔽矣哪抗?，一字一句地說，“或者說，復(fù)仇?！?/p>
一個猙獰的笑容在他臉上慢慢綻開。
他朝我伸出手，那只剛才還在發(fā)抖的手，此刻穩(wěn)得像一塊巖石。
“合作愉快?！?/p>
李偉那雙因常年奔波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卻亮得驚人。
他沒有立刻談?wù)撘曨l，而是從抽屜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遞給我一根。
我搖了搖頭。
他自己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
他的聲音沙啞而冷靜：“直接把視頻放出去，是下下策?！?/p>
我的心猛地一沉。
“為什么？”
“輿論是把雙刃劍，林小姐?！?/p>
“陳默現(xiàn)在是明星企業(yè)家，有專業(yè)的公關(guān)團(tuán)隊，背后還有趙家這棵大樹?！?/p>
“視頻一出，他們會立刻用‘AI換臉’‘惡意誹謗’來攪混水。”
“等大眾反應(yīng)過來，熱度早就過去了，我們沒有第二次機(jī)會。”
他將煙灰彈進(jìn)一個塞滿煙頭的玻璃杯里，發(fā)出“嘶”的一聲輕響。
“那我們怎么辦？”我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李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我：“你知道陳默現(xiàn)在最怕什么嗎？”我茫然地看著他。
“他怕的不是身敗名裂。”
“他怕到手的鴨子飛了。”
李偉掐滅了煙頭，身體微微前傾，
桌上的臺燈在他臉上投下深刻的陰影，像一尊謀劃著什么的雕像。
“他的準(zhǔn)岳父，啟明集團(tuán)的趙董，是個老狐貍?！?/p>
“這種人，最看重的就是安全和可控?！?/p>
“我們不需要讓他相信陳默是殺人犯，只需要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p>
他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文件里抽出一張干凈的A4紙和一支筆。
“一封匿名的‘友情提醒’。”
幾天后，李偉打來電話時，我正盯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發(fā)呆。
他的聲音很低，卻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
“魚，咬鉤了。”
“趙董找了第三方會計事務(wù)所，正在秘密審查陳默公司的賬目?！?/p>
“查的就是我們‘提醒’他的那幾個項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