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符的余燼在指尖消散時，我正摔進(jìn)一片雷擊木焦香里。
三十丈高的古槐被天雷劈成兩半，焦黑樹干中卻透著瑩瑩綠光——女媧五彩槌的藏身處！
胸口通靈寶玉突然劇烈震動，金色紋路順著血管爬上脖頸。腦海中浮現(xiàn)黛玉被血色劍光包圍的畫面，生死契傳來的痛楚讓我差點咬碎牙。
"瘋女人...你可別死了..."我扒開槐樹根部焦土，腐殖質(zhì)里突然竄出條雙頭青蛇，獠牙滴著毒液朝我咽喉咬來。
通靈寶玉自動迸發(fā)金光，卻在觸及蛇頭的瞬間轉(zhuǎn)為柔和綠芒。青蛇突然溫順地盤繞在我手腕，兩顆腦袋同時指向樹心某處。
"你倒是比瘋和尚靠譜。"我跟著指引扒開樹心，腐木中嵌著柄巴掌大的玉槌，五彩霞光在槌頭流轉(zhuǎn)，柄上刻著「斡旋造化」四個古篆。
遠(yuǎn)處傳來御劍破空聲，玄天宗追兵到了！我抓起玉槌就要咬破手指，青蛇卻突然咬住我虎口。毒液混著血液滴在槌柄上，玉槌化作流光鉆入掌心，小臂內(nèi)側(cè)浮現(xiàn)出微型槌子紋身。
「五彩槌認(rèn)主完成」 「每日限用三次」 「當(dāng)前功能：隱匿/破障/喚靈」
腦海中的提示音剛落，三道劍光已懸在頭頂。為首的黑袍人掀開兜帽，竟是當(dāng)初在洞府被黛玉斬首的刺青男——此刻他脖頸處爬滿蜈蚣狀縫合線，眼白全黑。
"活尸術(shù)？"我下意識后退，掌心玉槌紋身發(fā)燙。
刺青男喉嚨里發(fā)出咯咯怪笑："宗主親自為我續(xù)命...就為取你心口那塊石頭！"說罷甩出骨鞭，鞭梢骷髏張嘴噴出腥臭黑霧。
我本能地拍向玉槌紋身："隱匿！"
五彩霞光從掌心爆發(fā)，瞬間籠罩全身。黑霧撲空的同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半透明狀態(tài)，連氣息都完全消失。刺青男暴怒地?fù)]舞骨鞭，將周圍樹木攔腰截斷。
"破障！"我第二次發(fā)動玉槌功能，眼中世界頓時變成黑白兩色。刺青男胸口浮現(xiàn)出團(tuán)跳動黑火，火中蜷縮著個嬰兒狀的怪物——是控制活尸的蠱蟲！
摸出瘋和尚給的黃符，我屏息靠近。就在骨鞭擦著耳畔掃過的瞬間，將符紙拍向黑火。"滋啦"一聲響，蠱蟲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刺青男身體劇烈抽搐。
"喚靈！"第三次發(fā)動玉槌，槐樹殘骸里突然鉆出無數(shù)藤蔓，將剩余兩個黑袍人纏成粽子。我趁機(jī)撲向刺青男，通靈寶玉突然自發(fā)激射出一道金光，精準(zhǔn)刺入他眉心。
"你...竟是女媧石認(rèn)可的..."刺青男轟然倒地，身體迅速腐化成白骨。一縷黑煙從顱頂飄出，在空中凝成猙獰鬼臉："賈寶玉！宗主已布下血月照魂大陣，林魔女活不過今晚！"
鬼臉狂笑著消散，我渾身發(fā)冷。抬頭看天，夕陽不知何時染上血色，云層中隱約浮現(xiàn)出巨型陣法紋路——和黛玉發(fā)作時出現(xiàn)的血色符文一模一樣！
手臂上的槌子紋身開始褪色，今日三次機(jī)會用盡。我跌跌撞撞跑向山澗，借著月光查看女媧像給的地圖。西北方血色宮殿標(biāo)記旁浮現(xiàn)出新注解：「玄天宗禁地·噬心蠱母巢」
生死契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痛感，黛玉在強行切斷聯(lián)系！這瘋女人想獨自面對玄天宗宗主？我抓起把泥土抹在臉上，朝西北方狂奔。路過溪水時，瞥見倒影中的自己雙眼已完全變成金色，瞳孔里有細(xì)小符文旋轉(zhuǎn)。
——通靈寶玉在改造我的身體。
夜色漸深，血月當(dāng)空。穿過密林后，眼前景象讓我毛骨悚然：九座白骨塔圍成環(huán)形，中央宮殿完全由人骨壘成，檐角掛著用嬰兒頭骨串成的風(fēng)鈴。更可怕的是，整座宮殿在呼吸！每塊骨頭都隨著節(jié)奏微微開合，像無數(shù)張饑餓的嘴。
"...林姑娘？"我壓低聲音呼喚，回應(yīng)的是宮殿深處傳來的鎖鏈碰撞聲。
借著通靈寶玉的夜視能力，我摸到側(cè)殿窗下。透過骨縫看見黛玉被八條鎖鏈懸在半空，紅衣破碎，雪白肌膚上爬滿黑色紋路。她下方站著個穿血色道袍的老者，正用骨刀劃開自己手腕，將血滴入懸浮的骷髏法器。
"乖徒兒，二十年了..."老者聲音慈愛得令人作嘔，"用你的三生噬心蠱做陣眼，血月大陣就能成了。"
黛玉突然抬頭，嘴角淌血卻笑得張揚："老畜生...你算漏了兩件事。"她猛地扯動鎖鏈，"第一，我早不是當(dāng)年任你擺布的鼎爐！"
鎖鏈應(yīng)聲崩斷三根，老者踉蹌后退。黛玉趁機(jī)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骷髏法器上。法器劇烈震動，表面浮現(xiàn)出細(xì)密裂紋。
"第二..."她咳著血笑得更艷，"我的藥引子可不止會輸血！"
殿頂轟然炸裂，月光如瀑布傾瀉而下。我愣在原地——這瘋女人早知道我跟來了？沒時間多想，骷髏法器突然射出道血光直沖我來！
通靈寶玉自發(fā)形成金色屏障，血光撞上屏障的剎那，我腦海中突然涌入陌生記憶：
青埂峰下，紅衣少女跪在血池中哭泣；白衣男子將染血玉石按進(jìn)她心口；少女抬頭，淚痣位置與黛玉分毫不差...
「想起來」有個聲音在心底說，「你本是補天石，她是為你墮魔的絳珠草」
劇痛中，通靈寶玉徹底融化，化作金色液體流遍全身。骨骼發(fā)出玉石碰撞般的脆響，視野被金光充滿。再睜眼時，看見血色道袍的老者驚恐后退："女媧石完全覺醒？！"
我抬手，金光如洪流奔涌。白骨宮殿開始崩塌，老者慌忙祭出十二面黑旗組成陣法，卻被金光瞬間擊穿。他慘叫著想逃，黛玉突然從殘破鎖鏈中躍下，一劍刺穿他后心。
"這一劍，替二十年前的我討的。"她擰轉(zhuǎn)劍柄，老者心口炸開血花。
老者倒地化作灘黑血，血中卻爬出無數(shù)紅絲蟲，扭曲著組成張人臉："你們毀不掉血月陣...等子時三刻..."人臉被黛玉一腳踩散。
她轉(zhuǎn)身看我，眼中血色未褪："廢物就是廢物，非要逞英雄。"嘴上罵著，手卻顫抖著撫上我金光流轉(zhuǎn)的臉，"疼不疼？"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全身皮膚都龜裂了，金色血液正從裂縫中滲出。想說話，喉嚨卻像塞了把刀子。黛玉突然扯開衣領(lǐng)，露出心口處與我相同的血色符文："生死契不是讓你送死的！"
她咬破手指按在我眉心，符文亮起妖異紅光。通靈寶玉的金光與紅光交織，形成奇異平衡。龜裂停止蔓延，但右臂已完全玉石化，呈現(xiàn)半透明的金色。
"暫時封住了。"黛玉臉色慘白，"但女媧石覺醒不可逆...你會慢慢變成石頭。"
我艱難活動玉石化右手，碰了碰她臉頰："值了。"
"蠢貨！"她拍開我的手，卻反手扣住我手腕把脈，"五臟六腑都開始玉化...除非..."
"除非什么？"
她突然沉默，拽著我沖出崩塌的宮殿。血月下，九座白骨塔同時噴射出血色光柱，在空中交織成巨大陣法。遠(yuǎn)處傳來萬鬼哭嚎聲，地面裂開無數(shù)縫隙，爬出密密麻麻的腐尸。
"沒時間了。"黛玉從懷中掏出個小巧的青銅匣，"這是師父留下的...能暫時封印女媧石。"
匣子打開的瞬間，我右臂玉化部分傳來撕裂般的痛。匣內(nèi)躺著枚棱形水晶，表面浮動著星云狀光暈——和瘋和尚說的"綠色寶石匕首"一模一樣！
"噬心蠱的母蠱就在里面。"黛玉聲音發(fā)顫，"把它按在你心口...但代價是..."
腐尸的惡臭已近在咫尺。我搶過水晶按向胸口："管他什么代價！"
水晶觸及皮膚的剎那，整座血月陣劇烈震動。母蠱發(fā)出刺耳尖嘯，我眼前閃過走馬燈般的畫面：
青埂峰上，白衣男子將噬心蠱母蠱封入水晶；黛玉師父接過水晶時，眉心閃過同樣的血色符文；瘋和尚與跛道在云端嘆息，手中握著半塊女媧石...
劇痛中，右臂玉化迅速消退，通靈寶玉重新在胸口凝結(jié)。但這次玉石中心多了道血絲，像是有生命般緩緩脈動。
"代價是共生。"黛玉扶住搖晃的我，"噬心蠱母蠱轉(zhuǎn)移到了通靈寶玉里...你我從此..."
腐尸的利爪已抓到衣角。她揮劍斬斷腐尸，語速飛快："每月十五不再需要飲血，但必須雙修調(diào)合陰陽，否則母蠱反噬，兩人俱亡！"
我咳出口金紅交織的血："這算...求婚？"
"算你欠我的！"她攬住我腰身甩出張紫金符箓，"抱緊！"
符箓?cè)紵纬傻淖仙庹謱⑽覀儼?，瞬間騰空而起。透過光罩往下看，整座白骨宮殿正在沉入地底，血月陣中央浮現(xiàn)出巨大的血色瞳孔，怨毒地凝視著我們。
"玄天宗宗主..."黛玉冷笑，"不過是個被心魔控制的可憐蟲。"
高空罡風(fēng)吹散她發(fā)間血污，露出白皙后頸上若隱若現(xiàn)的紅色紋路——是片絳珠草的形狀。我鬼使神差地湊近輕吻，她渾身一顫，反手掐住我脖子："找死？"
"你心跳好快。"我指著她胸口。
她瞇起眼，突然湊近咬住我耳垂："再廢話就把你扔下去。"尖銳疼痛中，生死契傳來洶涌情緒——她在害怕，怕我真的變成石頭。
紫色光罩掠過一片湖泊時，倒影中的我們宛如兩道糾纏的流星。她忽然輕聲說："賈寶玉，若你完全玉化...我就把你雕成塑像放在床頭。"
"這么愛我？"
"天天扎針泄憤。"
我大笑牽動傷口，咳出的血沫里帶著金粉。黛玉眼神一暗，操縱光罩加速沖向北方——地圖顯示，那邊有處標(biāo)注著「寒月潭」的藍(lán)點。
子時三刻，血月升至天頂。我們跌落在寒月潭邊的草地上，紫色光罩"啪"地碎裂。黛玉壓在我身上喘息，紅衣破口處露出雪白肌膚，黑色紋路已褪至鎖骨下方。
"看夠沒有？"她撐起身子瞪我。
我伸手拂開她額前碎發(fā)："不夠。"
月光下，她耳尖泛紅的樣子比任何仙法都動人。正要再逗幾句，潭水突然結(jié)冰，岸邊野草瞬間枯黃。血色月光中，浮現(xiàn)出個戴青銅面具的人影。
"林師妹。"面具人聲音溫潤如玉，"好久不見。"
黛玉如臨大敵，銀刀抵住我后背："師兄的傀儡術(shù)又精進(jìn)了。"
"師父的遺物該物歸原主了。"面具人抬手，枯草中爬出無數(shù)青銅小蟲，"把母蠱交出來，我留你們?nèi)?
我暗中摸向五彩槌紋身——子時已過，三次機(jī)會刷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