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護送的道路。
林似月手拉著書包帶,望著夜空懸掛的圓月,雀躍的心在加快的腳步下顯現(xiàn)。
低頭望向自己的影子,她喃喃道:
“似月也可以是是月?!?/p>
她將鑰匙插入鎖孔,停頓片刻之后打開門。
昏暗的客廳中唯一的光源只剩沙發(fā)頂?shù)墓?jié)能燈,節(jié)能燈是很節(jié)能,可它的亮度只夠照亮沙發(fā)那塊區(qū)域。
父母二人坐在沙發(fā)兩端,桌上擺著兩張紅本本。林似月早已做好了打算,可這天來的似乎比預想中快了一點。
她并不想走,因為她第一次觸碰了螢火。
時間已然十一月末,開學**個月了。
林似月站在門口,微涼的晚風推搡著她走進房子。屋門嘎吱一聲關上,她背著包,朝著父母輕聲道:“我回來了。”
父母笑臉相迎。
“月月回來了啊,快來坐,媽媽和你商量件事?!?/p>
林似月討厭這個稱呼,不過她還是半推半就下走到了沙發(fā)。
“來,月月,坐爸爸這邊?!?/p>
林似月看了看左邊,母親強撐著微笑。
“來媽媽這邊。”
兩句話如同魔咒在她耳邊盤旋,而兩人皆是伸出手欲拉過眼前的“提線木偶”。
可是林似月站了起來,她打開大燈,她不想再活在陰影里,活在逝去之人的影子中。
“我有件事要和你們說一下,下周我要去參加奧數(shù)比賽,所以今天我是回來拿行李了,我要去學校備戰(zhàn)了?!?/p>
頓時,屋內陷入沉寂。
路燈下,行李箱在柏油路上拉動,仿佛魔音一般揮之不去。林似月穿著黑色風衣,走在路上,臉上仿佛有蜘蛛網(wǎng)纏在臉上,卻無法抓到。
她抬頭望向月亮,卻無處可去。
“月月要準備考試,懂嗎,錯過了或者失誤了你負的了責嗎?!?/p>
“不是說好了,她跟誰就帶走嗎?你是不是怕了?!迸酥钢腥耍拔液湍阏f,等考試結束我們就走,房子再分了?!?/p>
林似月坐在樓梯上,戴上耳機,耳機的接口破了皮,歌聲斷斷續(xù)續(xù)的還帶著電流聲。
耳機壞了,但林似月并沒有反應。
嘈雜的歌聲中,她望著天空。
“似也可以是是嗎…”
她繼續(xù)拉著行李箱,耳機時好時壞,直到街邊跑過一個人影。
他一身黑色運動服,夜晚的氣溫很低,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他吐息的頻率。
暖黃的路燈還堅持的亮著,耳機第一次清晰的傳出一句歌詞。
“我等待的是不再等待的那份自由。”
我原本決定渾渾噩噩過一輩子,直到禁閉的房子邊亮起了燈。
天邊些許光亮仿佛指明著方向。
林似月一直是很糾結的人,她停在路邊,等待著最后還沒來的末班車,車來了她就走,車不來她回。
可是末班車是等的到的,她又糾結起來,她的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決定,不過是不敢走出去。
但現(xiàn)在,她不再等待,望著光亮走去,幾個輪子努力的滾動著,她向右看去,看見熟悉的面孔,他戴著黑色發(fā)帶,穿著運動服,與她反方向奔跑。
然后,沒來的末班車來了,與她順路,與她同行。
于是她回頭向前走去,不再被周圍吸引,不再回頭。
在她的視角之中,齊臨夏便是夏日少見的螢火蟲,就連亮起的頻率也是按月來算,所以她一直想和他說一句話。
“如果你一直沒來,我會把你忘記?!?/p>
林似月清楚的知道這不是喜歡,她不過吊橋效應下的倒影。
她有一條路要走,不是原來計劃的隨波之路,那不過重復著前人之路。
她想要做自己,這條路在眼前看不清任何東西,摸黑,探索,建立。
讓世界知道,有一條路。
是她林似月的路。
她是林似月,不似林月,而是完完整整的一個獨立的人。
......
林似月昏昏沉沉終于到了學校宿舍樓,幸好保安叔叔還在,不然怕是要露宿街頭了。
臨時宿舍只有自己一個人,她也要真的準備那個臨時起意參加的比賽。
其實她不喜歡奧數(shù),不過那是父母炫耀的資本,可既然參加了,她就要做出一點改變。
正當她掏出輔導書時,一張報名單飄落下來,“元旦晚會報名表”。
“這張表是什么時候到我的書包里的”,林似月疑惑著,直到一本書從包里掉了出來,“彭”的一聲,打破了寧靜。
一本純黑的書掉落在地上,她想起了這本書,打開里面也是純黑色的紙張,她也是因為好奇買的這本書。
她突然想起自己筆盒中的高光筆,既然白色的筆記本用黑筆,那我就反過來。
她在書上用高光筆寫下四個大字“付之一炬”。
“以此字榮獲新生”。
......
陽光下,齊臨夏坐在江南水鄉(xiāng)的亭子里,邊上的人走來。
“齊臨夏,快來了,我們來拜四方慶祝一下第一個作品的開機?!?/p>
開學兩個月,他們開始了第一個小組作業(yè),整個系的人整合一起合作,各司其職,齊臨夏一組是最快開機的,畢竟別人還在磨合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開始構思劇本。
這次作業(yè)的主題是“獨翼之鳥眼里的天空”。
齊臨夏扛起學校的攝影機,就開始拍攝。
江南正如其名煙雨朦朧,雨后的蓮葉掛在水珠,大雁連排于天。
也不枉特意跑來。
這次他們組一共就五個人,因為表演班人少,每個組就一兩個人,一個是穆臨冬,一個是新面孔,她叫林臨沂,淡雅的妝容配上一雙明亮可人的杏眼,笑起來帶著兩個小酒窩,一身白衣完美詮釋了白月光的破碎感。
而導演自然就是邵辰,編劇則是他們的另一位室友,周鑫。
他們知道周鑫的鑫真的是因為金多正是因為這次,他為了還原出劇本里的場景,直接聯(lián)系施工隊在景區(qū)租下一塊拍攝地裝修。
穆臨冬看著眼前的施工隊愣住了。
“真的是,壕無人性?!?/p>
隨后他們就開始了拍攝,故事講述的是因為意外無法再次發(fā)聲的少女浮游住在江南的小院里,平日她就種地養(yǎng)花,然后到景區(qū)賣花。
在一天她正在賣玫瑰花,一位客人回來說女朋友被玫瑰花扎破了手,要她賠錢,她比著手語,可刁蠻的客人毫不理睬,又或者看不懂還沒有耐心。
直到下起大雨,客人撐起雨傘,她立馬背上花籃跑進了一間屋子。屋子里滿滿的酒味,讓她感到生理不適。可外面的人還在砸門喚她出去。
可她此時此刻無比害怕,她拿起筆,寫上“我的玫瑰花沒有刺,我已經(jīng)刮掉了”。
見男人沒有反應。
她的眼神堅毅起來,手按住把手便想要打開。
這時穆臨冬扮演的酒鬼上來,按住了門,然后拿起那張紙,開門給客人看。
他穿著西裝卻滿身酒氣,客人被趕走后,他比著手語。
“以后要小心點?!?/p>
少女拉住他。
“我請你吃飯吧。”
“都啞巴了還請我吃飯,照顧好自己吧。”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但也要感謝你?!?/p>
少女的手飛快跳動,無聲的語言也好像有了情緒。
男人面對工作無比疲倦。
可此時他遇到了少女,這位即使身處無聲之地卻依然為自己發(fā)聲的少女。
這位自身缺陷卻已經(jīng)將自己當成正常人的少女。
擁有面對玫瑰荊棘的勇氣。
齊臨夏終于明白。
自己并不是救世主,他也有苦痛埋于心底。
有些人不希望別人去觸碰那些苦痛,所以往往躲避甚至怒斥。
但齊臨夏也清楚。
這些人,同樣擁有深陷泥潭再次掙脫的堅韌。
所以在下一個月,也就是12月,他要開始改變那個世界,不過憑他自己一個人做不到,但前幾次的摸索讓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個世界不止他一個人可以去。
不過他們呆在那邊的時間比起自己短許多,所以他們要在有限的時間去完成一件事。
在與周鑫說了這件事后,他驚訝的說道:
“牛啊,你比我還會編故事?!?/p>
“這是真的,我也去過那個世界,不過還沒見到齊臨夏就回來了?!蹦埋炊忉尩?。
在兩人攻勢下,他還是半推半就的接受了這個提議,反正就算不行也能過去玩。
然后穆翊冬突然想到上次偷溜進去被臭罵一頓,然后進去的辦法也被緊急修復了。
齊臨夏呵呵一笑:
“這次我找來了一個幫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