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網(wǎng)絡(luò)上沸反盈天、粉絲群里熱火朝天的景象截然相反，凌霄本人卻是在出租屋里早早地睡下了。
雖然《孤勇者》是他穿越以來發(fā)行的第一首單曲，意義非凡，但他心里卻異常平靜。
擁有那張500萬業(yè)績卡的絕對加成，他根本無需擔憂歌曲的成績。
退一萬步講，即便沒有這張作弊般的底牌，單憑《孤勇者》本身過硬的質(zhì)量和前身積累的粉絲基數(shù)，成績也絕不會差到哪里去。
因此，他心安理得地早早進入了夢鄉(xiāng)，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
然而，在粉絲的各個群里，討論卻如同滾燙的油鍋，沸騰不息。
焦點并非歌曲本身，而是凌霄那個史無前例的決策——每人限購一首單曲！
“霄哥這是……不想讓我們多花錢吧？”
一個粉絲在群里小心翼翼地提出這個猜想。
“有可能！”
“可是不對?。 ?/p>
立刻有人反駁，“以前在星輝的時候，打榜沖銷量，霄哥那邊可從來沒攔著，甚至工作室還組織過團購呢！”
“就是就是，那時候怎么不說不想讓我們花錢了？現(xiàn)在搞這一出，有點矛盾吧？”
“這有什么矛盾的？”
一個ID叫“老凌粉”的成員突然發(fā)言，一針見血。
“以前在星輝，霄哥能自己做主嗎？專輯怎么賣，賣多少份，那是公司說了算！”
“他不過是個執(zhí)行工具罷了?，F(xiàn)在不一樣了，他獨立了！這‘限購一首’的要求，才是霄哥自己真實的意思！”
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瞬間點醒了眾人。
“臥槽！有道理??！”
“原來如此！以前是被公司逼著割我們韭菜！現(xiàn)在他自己當家，就不想讓我們過度消費了！”
“嗚嗚嗚，霄哥也太好了吧……在這種時候還想著我們……”
“是啊，你看看現(xiàn)在的頂流，哪個不是變著法子讓粉絲多買？巴不得你刷幾百幾千首！霄哥這是獨一份！”
“可是……”
興奮過后，擔憂的情緒又彌漫開來。
“一個人只能買一首，這銷量怎么沖得上去??？這可是霄哥單飛后、頂著這么大壓力發(fā)布的第一首歌！”
“要是成績不好看，那些黑子肯定又要跳出來嘲諷，對霄哥以后的發(fā)展影響太大了！”
“說得對！不能讓霄哥孤軍奮戰(zhàn)！”
“我決定了！雖然只能買一首，但我可以發(fā)動我全家！爸媽、哥哥姐姐的手機都用上！”
“對對對！我也是！親戚朋友能拉的都拉上！就當是支持霄哥，也是支持好音樂！”
“好主意！大家一起行動起來！”
于是，一股新的、帶著溫情與策略的“打榜”暗流在粉絲群中涌動。
他們不再執(zhí)著于單個賬號重復購買，而是將目標轉(zhuǎn)向了盡可能多地擴散購買基數(shù)。
發(fā)動身邊的親朋好友，用一個個真實的賬號，去購買那首《孤勇者》。
至于《孤勇者》本身的質(zhì)量，他們卻沒有關(guān)心。
畢竟，唱功也不是短時間可以練出來的。
時間在粉絲們緊張又期待的等待中悄然流逝?！豆掠抡摺返匿N量如同涓涓細流，在午夜后開始無聲地匯聚、攀升。
然而，企鵝音樂平臺的數(shù)據(jù)監(jiān)控室內(nèi)，此刻卻是一片寂靜的黑暗。
負責值班記錄藝人銷售數(shù)據(jù)的人員，早已下班。
在平臺高層眼中，一個被老東家星輝全力封殺、深陷巨額訴訟泥潭、且過往音樂口碑不佳的“前頂流”凌霄。
其新單曲的發(fā)行，實在不值得浪費寶貴的夜間人力去特別關(guān)注。
尤其是昨天負責與林小雨對接的版權(quán)部編輯陳磊，更是對凌霄充滿了一種近乎行業(yè)叛徒的鄙夷。
在陳磊這類老油條看來，娛樂圈自有其運行規(guī)則和潛規(guī)則。
公司壓榨藝人？藝人反抗？這都算是內(nèi)部矛盾，大家關(guān)起門來怎么鬧都行。
但像凌霄這樣，直接引爆了稅務問題，把國家強力部門這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引入行業(yè)，簡直是在砸所有人的飯碗！
這種行為，無異于掀桌子，是會被整個圈子記恨的。
因此，昨天簽完那份苛刻的五五分成合同后，陳磊一下班就早早離開了公司，心情甚至帶著一絲“教訓”了凌霄的暢快，根本沒想過要關(guān)注什么銷售數(shù)據(jù)。
······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
凌霄悠悠轉(zhuǎn)醒，伸了個懶腰，感覺身體似乎比昨天又輕盈有力了幾分，精神狀態(tài)更是飽滿。
“看來懟人……不，是維護自身權(quán)益，確實有助于身心健康?！?/p>
凌霄心情愉悅地想著，“以后這種機會，看來得多找找?！?/p>
然而，凌霄并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企鵝音樂平臺那棟光鮮亮麗的寫字樓里，昨天為難他的陳磊編輯，正經(jīng)歷著職業(yè)生涯中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
陳磊原本是哼著小曲、心情不錯地走進辦公室的。
昨天拿捏了凌霄，讓他頗有些自得。
然而，他屁股還沒坐熱，就被頂頭上司——版權(quán)部總監(jiān)王濤一個內(nèi)線電話叫進了辦公室。
剛推開門，一股低氣壓就撲面而來。
王濤總監(jiān)臉色陰沉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前攤著一份剛打印出來、還散發(fā)著墨香的報表。
他抬起頭，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冷冷地盯在陳磊身上，開口的聲音更是像摻了冰渣：
“陳磊，解釋一下。凌霄那份合同，你是怎么談的？”
陳磊心里咯噔一下，王總這語氣……不對勁?。?/p>
他趕緊收斂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
“王總，就……就是按照標準流程啊。”
“鑒于凌霄目前的情況和過往作品的市場表現(xiàn)，我們評估后給了他一個三線藝人的推廣資源和分成比例，5：5，他那邊也接受了?！?/p>
“合同都簽了，有什么……問題嗎？”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
“問題？”
王濤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筆筒都跳了一下，“問題大了！火了！凌霄那首《孤勇者》，爆了！你知道嗎？！”
陳磊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震得有點懵：
“火……火了？不可能吧？就他那唱功……”
“不可能？！”
王濤抓起桌上那份報表，幾乎是甩到了陳磊面前。
“自己看！看看凌晨的數(shù)據(jù)！再看看現(xiàn)在的實時曲線！僅僅上線不到十二個小時便售出了近三十萬份。”
“而且，這個數(shù)據(jù)還在不斷的增長?！?/p>
“就這是在沒有任何預熱、沒有任何大推、甚至被你壓到三線資源的情況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王濤氣得胸口起伏：
“合同簽了，分成比例是改不了了，他認了是他的事！但你想過后續(xù)嗎？！”
他指著陳磊的鼻子：
“我們這次是趁他病要他命，狠狠刮了他一層皮！”
“現(xiàn)在呢？他的歌爆了！證明了他的價值！”
“他手里還有沒有好歌？他以后會不會翻身？等他緩過勁來，他會怎么看待企鵝音樂？怎么看待我們？！”
王濤越說越氣：
“蝦米音樂、網(wǎng)易云音樂那些對手，正愁找不到好牌打！”
“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們是用這種羞辱性的合同對待一個潛力爆發(fā)的歌手，他們會怎么做？”
“他們會揮舞著優(yōu)厚的條件去搶人！到時候，我們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凌霄，是整個行業(yè)的口碑！”
“是潛在的頂級合作者！你告訴我，這合同沒問題？！”
“不就是三十萬首嗎？”
“一個單曲而已，現(xiàn)在的頂流十二小時銷售幾百萬首的也不是沒有！”
“無非就是那些粉絲出血而已！”
陳磊有些不太服氣的嘟囔道。
不過，突然之間他好像想起來了什么，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說啊？”
“怎么不說了？”
“想起來了？知道昨天凌霄要求一個賬號限購一首的事情了？”
王濤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冰冷。
而陳磊看著報表上那一路飆升、刺眼無比的數(shù)據(jù)曲線，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昨天那份自鳴得意的拿捏，很可能釀成了一個大錯。
他看著暴怒的上司，嘴唇囁嚅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剩下滿心的懊悔和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