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最終還是沒能去成電影院。母親打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母親帶著哭腔的聲音:“東兒啊,你要是‘墮落’了,媽媽就沒臉見人了。你一直是媽媽的驕傲,是咱們家的希望,你不能讓媽媽失望啊?!备赣H則在電話那頭沉默許久,那沉默像一座冰冷的墻,隔在他們父子之間。終于,父親開口了,只丟下一句“別讓我們失望”,那聲音冰冷而決絕,像一把鋒利的刀,刺痛了李東的心。那天晚上,他把自己關(guān)在實驗室,對著電腦屏幕上的公式發(fā)呆。那些公式在他眼中變得模糊起來,仿佛變成了一個個無情的怪物,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他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直到天亮,那一夜,他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漫長的噩夢。
頒獎禮那天,他穿著定制的西裝,那西裝筆挺而合身,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束縛。他站在聚光燈下,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他接過那枚沉甸甸的獎?wù)?,獎?wù)略跓艄庀麻W爍著金色的光芒,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沉重。臺下掌聲雷動,那掌聲如潮水般向他涌來,卻讓他感到無比的孤獨。父母坐在第一排,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那笑容和他小時候拿奧數(shù)冠軍時一模一樣,一樣的虛偽,一樣的陌生。可當(dāng)主持人讓他發(fā)表獲獎感言時,他卻突然忘了準備好的詞。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那些精心準備的華麗辭藻,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他看著臺下無數(shù)雙期待的眼睛,那些眼睛里充滿了崇拜和羨慕,卻讓他感到無比的壓抑。突然,他覺得很累,累得不想再偽裝下去?!拔移鋵嵅幌氘?dāng)科學(xué)家。”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彈,在全場引起了軒然大波。
全場嘩然。父母的笑容僵在臉上,那笑容仿佛被凍結(jié)了一般,顯得無比的尷尬和難堪。張教授在臺下急得直跺腳,他的臉色漲得通紅,嘴里不停地嘟囔著:“這孩子,怎么這么糊涂啊?!彼麉s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他繼續(xù)說道:“我想每天睡夠八個小時,想和同學(xué)去打打籃球,想嘗嘗冰淇淋在夏天融化的味道……我想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一個無憂無慮的青春。”
然而,話筒被迅速關(guān)掉,那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他被簇擁著走下臺,耳邊是父母的爭吵聲和張教授的嘆息聲。父母的爭吵聲像一把把利刃,刺痛著他的心;張教授的嘆息聲像一聲聲沉重的鼓點,敲打著他的靈魂?;氐綄嶒炇視r,天已經(jīng)黑了,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儀器上,泛著冷硬的光。那些儀器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冰冷和死寂,仿佛一個個沉默的幽靈。他看著滿墻的獎狀和證書,那些獎狀和證書曾經(jīng)是他努力的見證,是他榮耀的象征,此刻卻像一張張判決書,判了他無期徒刑,讓他永遠失去了自由和快樂。他緩緩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如果當(dāng)個普通人,會不會更快樂?”他喃喃自語,伸手推倒了桌上的獎杯。玻璃破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里格外清晰,像某種解脫的信號。
眼前的景象開始晃動,儀器和公式漸漸模糊。當(dāng)他再次站穩(wěn)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庭院里,手里握著一把沉甸甸的長劍,手腕上還纏著練功用的護腕??諝庵酗h著淡淡的草藥味,遠處傳來整齊的呼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