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
那洗得發(fā)白、微微佝僂的模糊身影，如同淬毒的冰錐，瞬間刺穿了凌昭雪剛剛凝聚起的一絲暖意與僥幸。
他還在！他根本沒走！他像一條嗅到血腥味的毒蛇，一直潛伏在鬼市的陰影里，冷漠地注視著她這只掙扎的獵物！
一股混雜著極致恐懼與滔天憤怒的寒流，從腳底直沖頭頂，讓她殘破的身體如墜冰窟，連體內(nèi)瘋狂對沖的冰毒之痛都在這一刻被暫時凍結。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兩道來自遠處陰影的、毫無波瀾的、如同看待死物的冰冷目光，穿透了混亂嘈雜的人流，精準地鎖定在她身上！
逃！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她識海炸響，壓過了一切！
身體在恐懼的催逼下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轉身，不顧左半身的冰霜麻木和右半身的詛咒灼痛，踉蹌著撲向旁邊那條彌漫著濃郁草藥與腐爛氣息、斗篷人消失其中的狹窄小巷！
動作倉皇而狼狽，如同被獵鷹盯上的野兔。
“哎喲！不長眼啊！” 一個推著滿載腥臭魚骨獨輪車的、皮膚如同癩蛤蟆般布滿疙瘩的類人生物被她撞得一個趔趄，發(fā)出刺耳的咒罵。獨輪車歪倒，腐爛的魚骨內(nèi)臟灑了一地，引來幾只長著蝙蝠翅膀的腐食甲蟲嗡嗡亂飛。
凌昭雪根本不敢回頭，也無力道歉。她跌跌撞撞地沖進小巷的陰影里，濃烈的草藥混合著某種動物內(nèi)臟腐爛的甜膩惡臭撲面而來，幾乎讓她窒息。巷子極其狹窄，兩側是高聳的、由不知名黑色巖石和巨大獸骨壘砌的墻壁，其上爬滿了滑膩的青苔和散發(fā)著幽光的藤蔓。頭頂被各種歪斜的棚頂和懸掛的干枯草藥、獸皮遮蔽，光線昏暗如同黃昏。
她扶著冰冷濕滑的墻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裂肺腑的痛楚，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冰霜凍結與詛咒啃噬的劇痛。鎖靈環(huán)冰冷地貼在頸間，裂痕處艱難滲入的微弱靈氣，在體內(nèi)混亂能量的戰(zhàn)場上如同投入火海的雨滴，瞬間湮滅，反而加劇了冰毒的肆虐。
身后，鬼市主街的喧囂似乎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變得遙遠而模糊。但凌昭雪絲毫不敢放松，她死死攥著掌心中那枚溫潤的種子——那是唯一的生機稻草！她驚恐地回頭，望向巷口。
那灰袍的身影，并未立刻追入。
他依舊站在那個懸掛著巨大獸骨招牌的陰暗街角，如同一個融入背景的灰色石雕。隔著混亂的人流和彌漫的污濁霧氣，凌昭雪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兩道穿透一切的、冰冷漠然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定著她藏身的這條小巷。
他在等什么？評估這片區(qū)域的污穢程度？還是……確認她的最終走向？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上來。在鬼市這種地方，她一個重傷垂死、身無分文、氣息紊亂如同黑夜明燈的外來者，能逃到哪里去？任何角落都可能潛伏著比灰袍人更直接的、貪婪的致命危險！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恐懼中——
嗡！
掌心緊握的那枚深褐色種子，毫無征兆地輕輕一顫！
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溫潤的暖流，帶著濃郁的草木清香，瞬間從種子內(nèi)部涌出！這股暖流不再是單純的生機，更像是一種……引導！它沿著凌昭雪的手臂脈絡，如同擁有自我意識般，無視了體內(nèi)混亂的能量風暴，極其精準地指向小巷深處某個方向！
凌昭雪的心臟猛地一跳！斗篷人！是那個神秘斗篷人留下的指引！
沒有時間猶豫！她猛地咬緊牙關，強忍著身體崩潰的劇痛和眩暈，朝著暖流指引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去！
左腿的冰霜蔓延至大腿，每一次邁步都如同拖著沉重的石磨，麻木而刺痛；右腿的詛咒紋路灼熱滾燙，如同被烙鐵炙烤。她幾乎是拖著半邊身體在移動，每一步都在濕滑的地面上留下帶血的冰碴和微弱的黑氣。
小巷深處，光線愈發(fā)昏暗，氣味也更加復雜刺鼻。腐爛的草藥、陳年的獸血、某種刺鼻的礦物粉塵、還有濃得化不開的陰魂怨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毒瘴。兩側的墻壁上，開始出現(xiàn)一些極其隱蔽、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如同巨獸身上的傷口，散發(fā)出更加危險和不祥的氣息。
掌心的種子持續(xù)散發(fā)著溫潤的暖意和清晰的指引，如同黑暗中的唯一燈塔。凌昭雪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一條最為狹窄、氣息也最為污穢陰冷的縫隙，側身擠了進去！
縫隙內(nèi)潮濕滑膩，布滿粘稠的苔蘚，空氣污濁得如同凝固的淤泥。她屏住呼吸，艱難挪動，感覺肺腑都要被這污濁的氣息灼傷。身后，灰袍人那冰冷的注視感，似乎被這扭曲復雜的迷宮和濃重的污穢氣息阻隔了，變得模糊了一些。
但這短暫的喘息并未持續(xù)太久。
當她終于擠出那條令人窒息的縫隙，眼前出現(xiàn)一片相對開闊的、由幾塊巨大獸骨堆砌出的半封閉空間時——
噗！
她再也支撐不住，猛地撲倒在地，又是一口混雜著冰屑和黑氣的暗金血液噴在冰冷的地面上。體內(nèi)的冰藍死寂與墨黑詛咒失去了那微弱生機的暫時調(diào)和，再次陷入瘋狂的對沖！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瞬間淹沒了她殘存的意識！
“呃啊——！” 她蜷縮在冰冷的獸骨角落，身體因極致的痛苦而劇烈痙攣，牙齒死死咬住下唇，鮮血順著嘴角淌下，混合著冰碴。眼前陣陣發(fā)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即將徹底熄滅。
就在這時！
嗡！?。?/p>
掌心的種子猛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深褐色的外殼瞬間裂開一道細縫，一股濃郁到極致的、如同實質(zhì)的翠綠色生機洪流，帶著磅礴的生命氣息，轟然涌入她的體內(nèi)！
這股力量不再溫和！
它如同沉睡的森林古神突然蘇醒，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意志！它蠻橫地沖入凌昭雪混亂不堪的經(jīng)脈血肉，無視了那瘋狂對沖的冰藍死寂與墨黑詛咒，甚至……強行壓制！
翠綠的洪流所過之處，蔓延的冰霜如同遇到驕陽的積雪，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被迫停止了蔓延，表面甚至開始緩慢融化！而那墨黑的詛咒紋路，則如同被投入滾燙油鍋的蟲子，瘋狂地扭曲掙扎，發(fā)出無聲的尖嘯，顏色變得黯淡了幾分！
劇痛瞬間減輕！
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感伴隨著磅礴的生機，沖刷著她瀕臨崩潰的身體和靈魂！枯竭的經(jīng)脈如同久旱逢甘霖，貪婪地吸收著這股力量。鎖靈環(huán)裂痕處滲入的微弱靈氣，在這股強大生機的裹挾下，竟也壯大了一絲！
凌昭雪猛地睜開眼，瞳孔因這突如其來的磅礴生機而微微放大！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在快速修復！力量在恢復！雖然那冰與毒的兩股力量并未被祛除，只是被這霸道的生機洪流暫時壓制、隔離，但這已經(jīng)足夠讓她從瀕死的邊緣暫時掙脫出來！
她掙扎著坐起，靠著冰冷的獸骨，大口喘息，貪婪地感受著這久違的、屬于生命本身的活力。她低頭看向掌心。
那枚深褐色的種子，外殼已經(jīng)完全裂開，一株極其微小的、散發(fā)著柔和翠綠光芒的嫩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裂縫中探出，兩片嫩葉如同翡翠雕琢，輕輕搖曳著，散發(fā)出更加濃郁的生命氣息。
是它！是這株神秘的嫩芽救了她！
狂喜和感激剛剛涌上心頭，凌昭雪臉上的血色卻瞬間褪盡！
她猛地抬頭，驚恐地望向自己剛剛擠出來的那條縫隙入口！
縫隙之外，那片半封閉空間的邊緣陰影里。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灰布袍、微微佝僂著背的身影，不知何時，如同鬼魅般靜靜地站在那里。
無聲無息。
灰袍人！
他竟然……追進來了！而且如此之快！如此之近！
他依舊沒有立刻動手。那雙死水般的眼睛，此刻正落在凌昭雪掌心那株散發(fā)著濃郁翠綠光芒的嫩芽之上。木然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種……可以稱之為“專注”的神情。不再是看“殘次品”的評估，更像是在觀察一件……意料之外、卻又蘊含某種奇特規(guī)則的“器物”。
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間，如同冰冷的手術刀，解剖著那株嫩芽的生命結構，分析著它釋放出的磅礴生機與凌昭雪體內(nèi)那兩股異力相互作用的微妙平衡。
凌昭雪的心沉到了谷底！身體的恢復帶來的短暫安全感蕩然無存！在灰袍人這種存在面前，這株嫩芽帶來的生機，不過是讓獵物掙扎得更有趣一點罷了！
她下意識地想攥緊拳頭，將那救命的嫩芽護住，但身體剛剛恢復一絲力氣，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
灰袍人動了。
他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那只布滿老繭的右手。掌心上方，那尊暗沉、散發(fā)著煉化萬物氣息的煉魂鼎，無聲無息地浮現(xiàn)出來。
這一次，鼎口沒有對準凌昭雪，而是……對準了她掌心那株翠綠的嫩芽！
一股無形的、遠比之前回收殘魂和無垢魂髓時更加凝練、更加恐怖的吸力，瞬間鎖定了那株微小的生命！
嫩芽劇烈地顫抖起來！散發(fā)出的翠綠光芒瘋狂閃爍，如同風中殘燭！它拼命地汲取著凌昭雪體內(nèi)剛剛恢復的生機，試圖抵抗這股吞噬之力，但在煉魂鼎的恐怖威能面前，顯得如此渺小無力！
“不?。?！” 凌昭雪發(fā)出絕望的嘶吼！這嫩芽是她的救命稻草！是那個神秘斗篷人給予的唯一希望！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哼！”
一聲冰冷、慵懶、帶著濃濃睡意被強行打斷的、極其不悅的冷哼，如同來自九幽寒獄的嘆息，突兀地在凌昭雪的意識最深處響起！
不是她的聲音！
是“祂”！
那個被她的意志之劍重創(chuàng)、陷入沉寂的冰骸意志！
隨著這聲冷哼，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純粹的冰藍“死寂”之力，毫無征兆地從她左半身被暫時壓制的冰霜烙印中轟然爆發(fā)！這股力量并非針對凌昭雪，也不是針對那株嫩芽，而是帶著一種被螻蟻冒犯了領地的極致暴怒，如同滅世的寒潮，瞬間席卷而出，狠狠撞向灰袍人煉魂鼎發(fā)出的那股吞噬之力！
轟——！??！
無形的意志風暴在半空中悍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種空間被強行凍結、又被強行撕裂的恐怖扭曲感！以那株翠綠嫩芽為中心，周圍數(shù)丈內(nèi)的空氣瞬間凝固、結晶，化作一片絕對零度的冰藍領域！而煉魂鼎發(fā)出的吞噬之力，則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光滑到極致的冰壁，被硬生生地……反彈了回去！
煉魂鼎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嗡鳴，鼎身流轉的符文光芒劇烈閃爍了幾下，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純粹的“死寂”意志沖擊得微微后移了寸許！
灰袍人那雙死水般的眼睛，第一次猛地睜大！木然的臉上清晰地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
他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重傷瀕死、意識混亂的“殘次品”體內(nèi)，竟然還隱藏著如此純粹、如此高位格的冰系本源意志！這股意志的位階之高，甚至讓他掌心的煉魂鼎都感到了本能的排斥和一絲……忌憚？
而凌昭雪，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驚呆了！
“祂”醒了？不，不是完全蘇醒！是感應到了煉魂鼎這種級別的存在對“祂”暫時寄居的軀殼（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祂”暫時棲身的“點心”）的威脅，出于一種至高存在的本能，爆發(fā)出的……警告性反擊？
“螻蟻……”
那冰冷、慵懶、帶著極致不悅的聲音，再次在凌昭雪的識海深處響起，這一次更加清晰，帶著一種俯視塵埃的漠然和一絲被打擾清夢的煩躁。
“也配……動我的點心？”
聲音落下的瞬間，那股爆發(fā)出的冰藍“死寂”之力并未收回，反而如同有生命的觸手，瞬間纏繞上凌昭雪掌心那株翠綠的嫩芽！
翠綠的光芒與冰藍的寒流交織在一起！
嫩芽劇烈地顫抖著，仿佛在痛苦地哀鳴。但下一刻，驚人的變化發(fā)生了！
那翠綠的生機之力并未被“死寂”凍結湮滅，反而在冰藍寒流的包裹下，如同被強行催化、提純！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細小的根須如同活物般瞬間扎入凌昭雪的掌心血肉之中！
“啊——！” 凌昭雪痛呼出聲！但這痛苦并非來自根須的刺入，而是一種……生命本源被強行鏈接、磅礴能量瘋狂注入的撕裂感！
根須刺入的瞬間，一股遠比之前種子釋放時更加精純、更加磅礴、卻又帶著一種奇異“冰冷”屬性的生命洪流，順著根須，如同決堤的星河，轟然涌入她的四肢百??！
這股力量，融合了嫩芽本身的磅礴生機，更被“祂”的冰藍死寂之力強行淬煉、提純、甚至……烙印上了一絲“死寂”的冰冷屬性！
它不再溫和，而是帶著一種霸道絕倫的意志！
它蠻橫地沖入凌昭雪殘破的經(jīng)脈，所過之處，被冰霜凍傷、被詛咒侵蝕的血肉組織被強行修復、重塑！那墨黑的詛咒紋路如同遇到了克星，發(fā)出無聲的尖嘯，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消退！左半身的冰霜雖然并未融化，但其蔓延的勢頭被徹底遏制，那刺骨的寒意似乎也被這股融合了“死寂”的生機之力所……包容？或者說，暫時達到了某種詭異的平衡？
更讓她震驚的是，這股融合了冰藍死寂的翠綠洪流，在流經(jīng)脖頸上那斷裂的鎖靈環(huán)時，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嗡！
鎖靈環(huán)上那道原本細微的裂痕，在這股霸道力量的沖擊下，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烙鐵的薄冰，瞬間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咔嚓！咔嚓嚓！
細密的裂紋瘋狂蔓延、擴大！頃刻間便遍布了大半個環(huán)身！禁錮之力如同潰堤的洪水，急劇衰退！
一股久違的、精純的天地靈氣，終于透過那幾乎崩解的鎖靈環(huán)縫隙，如同開閘的洪流，洶涌地涌入她干涸的丹田！
轟！
枯竭的氣海如同被注入了沸騰的巖漿，瞬間翻騰起來！雖然依舊混亂，雖然體內(nèi)冰與毒的力量只是被暫時壓制平衡，而非祛除，但凌昭雪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屬于煉氣七層修士的力量，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復！甚至……被那股融合了“死寂”生機的霸道洪流推動著，朝著煉氣八層的壁壘，發(fā)起了猛烈的沖擊！
這一切變化，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凌昭雪的身體被翠綠與冰藍交織的光芒籠罩，氣息如同坐火箭般節(jié)節(jié)攀升！她掌心的嫩芽，此刻已長成了一株半尺高的奇異小樹苗，通體如同翠玉雕琢，葉片上卻流轉著絲絲縷縷冰藍色的脈絡，散發(fā)出一種既生機勃勃又冰冷死寂的、矛盾而強大的氣息！
灰袍人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木然的臉上，那絲驚愕終于緩緩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及一種……如同發(fā)現(xiàn)稀世珍寶般的、冰冷的狂熱！
他緩緩收回了煉魂鼎。目光死死鎖定在凌昭雪身上，尤其是她掌心那株奇異的小樹苗和脖頸上那瀕臨崩解的鎖靈環(huán)。
他攏在袖中的雙手，第一次同時伸了出來。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開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玄奧、古老、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煉化之力的符文軌跡！
這一次，不再是回收，而是……真正的煉化！他要把這個“殘次品”，連同她體內(nèi)那高位格的冰骸意志和這株奇異的樹苗，一起……煉入鼎中！
凌昭雪感受到了那鋪天蓋地而來的、遠比之前恐怖百倍的煉化之力！她猛地抬頭，那雙眼睛，一只殘留的冰藍碎光與掌心的冰藍樹苗脈絡隱隱呼應，另一只則燃燒著屬于她自己的、因力量恢復而更加熾烈的金焰！
她知道，下一擊，將是決定生死的關鍵！
就在這時——
“吵死了……”
那冰冷、慵懶、帶著極致不耐煩的聲音，再次在她意識深處響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那個存在正從漫長的沉眠中，緩緩睜開了一只眼睛。
“點心……安靜點?！?/p>